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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番外一、熱烈(1)[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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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煥把學校分配的鑰匙插進鑰匙孔。

他試着擰第一下,沒擰開。

行李還堆在地上,亂糟糟的,他克制住手上的力氣,畢竟鑰匙擰斷在裡頭會很麻煩。他一點點地加重力氣、左右活動。“咔”的一下,鎖孔的力道松了,宿舍門闖進他眼簾。

上下鋪是老式鐵架床,生鏽鐵皮櫃子和表皮剝落的鐵皮桌椅。他拔出鑰匙,松開門把手,把手吱吱呀呀地回彈,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像耄耋老人擦洗假牙。門把手最外面的鍍層已經剝脫了,先是一層生鏽的黃,再是一層老化的黑。

不出意外的話,這裡就是他未來四年的住所。

兩個月前,一波畢業生從這裡搬走。兩個月後,這幢可憐的、比老式拖拉機還要年長的樓,分配給了一群氣勢昂揚、頭腦空空的新生。

姜文煥回頭看走廊,空無一人。老師說他是第一個來報道的,看來不假。

他這麼想着,卻突然一愣,像被雷劈了一記。

——父親教過,凡事不能都聽别人說,要自己去想、去判斷,要對身邊所有突發事件保持懷疑。老師為什麼要跟自己一個新生說謊呢?他何必再費心去驗證一句閑聊的真假?

他久久地站在宿舍的門口,有些無措。他竭力想消磨掉父親言傳身教的痕迹,長成一個全新的自己,他努力了,但似乎于事無補。

他把走廊外的行李搬進寝室。404宿舍,從東地的習俗來看不太吉利,從新時代互聯網用戶的使用體驗來說,簡直不吉利到家。沒關系,他安慰自己,好歹不是444。不過這樓這麼老,一層也容不下四十四間寝室。

他的東西不多,隻是些四季常穿的衣服。他打聽過,學校門口搭環路公交車,過四站下車,就能找到本地的被服市場,去那兒買床品很便宜,不用自己提,店老闆能送進學校。趁這時間,他可以去超市買日用品。

按來時的計劃,他應該先去被服市場。他安排得很周密,唯一的纰漏是,他搜集的信息有些許偏差。

他在學校論壇問了那麼多人,沒人提到被服市場在一個巨大的集貿市場的内部空間。

人來人往。

姜文煥站在集貿市場的大門前,這裡跟朝歌大學一樣曆史悠久,久得連通向被服市場的指示牌都找不到。

這就難辦了。

如果今天買不到床品,他就隻能在木闆床上對付兩晚。現在是九月,朝歌夜裡露水重,這麼睡一晚,明天什麼都幹不了。

姜文煥抿了抿嘴。他大半天沒喝水,嘴皮幹得能磨砂。

還好今天空閑多,夠他多問幾個店家。他順着别人指的方向七繞八拐,終于到了被服市場。

“現在送不進學校的。”被服市場的店家抱怨,“學校不讓我們進。”

姜文煥悻悻而歸。

九月的朝歌,入夜已有寒氣。宿舍樓空了兩個月,沒有活人氣兒。即便是年輕人火力旺,也不能輕松應對。

姜文煥幹躺在木闆床上,他在身下鋪了幾件過冬的衣服,聊勝于無。

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家,過程不完美,但離家這件事本身,足以打消一切不美好的印象。

離家前,他和父親發生了争吵。說是争吵,其實是有血緣的中年人和青年人之間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冷戰。前因是一言不合,後果是他獨自趕赴大學。

母親要送他,他本來很心動。他打暑期工掙了一筆錢,想帶母親好好遊覽朝歌,親眼看看它是何等繁華。母親不同意,說他亂花錢,說他不該跟他爸對着幹。

他很失望。索性誰也不帶。

他的床鋪在靠窗的下鋪,沒有拉窗簾,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在他眼皮上。他睜開眼,活動了下發麻的手臂。

渾身酸疼。

他歎了口氣,看來必須在學校買床品了。姜文煥知道學校超市宰人的本事,但他實在吃不消了。

該花的錢,無論如何也省不下,這是他頭回離家遠行中受教的第一個道理。

他寫了一張清單,從重到輕、從遠到近,一件件買好生活必需品。宿舍裡的東西多了,錢包卻癟了。

暑假賺了不少錢,交完學費、買完東西,手頭便空空如也。

學校食堂價格還算公正,饅頭三毛錢兩個,豆漿一塊錢一杯,能對付好幾天。熬到正式開學,校區内部和附近的大小商鋪開張,他就去找兼職。他看了課表,大一的課不算多。

買來的床品質量不佳,聞上去有股刺鼻的化學品味道。姜文煥搬凳子在公共盥洗室,一點一點搓幹淨那些布料,深藍色的床單褪了色,盆裡的水都淘洗成了墨水。

走廊裡突然冒出喧嘩聲。

“哥哥,東西放這兒就好了,咱們先别忙着收拾。你陪我去看看朝歌的古城牆,晚上咱們再去夜市!”

一個更溫潤的聲音響起,應該是那個“哥哥”。

“明天報道的人就多了。我們今天收拾好,蓋上布,明天我陪你玩一天,好不好?”

“不要!就要今天……哎?”

盥洗室沒有門,兩人一前一後路過這兒,看到了坐在盆跟前、穿着洗得發白的舊衣服的一個男生。

“呀,我還以為我們是第一個來的……”說話的人明顯有些不服氣。

“小發,注意禮貌。”年長的男人向他歉意地點點頭,他以眨眼回應。

淺淺打了個招呼,兩個人離開了。

姜文煥望着盆裡墨汁一樣的髒水,和倒映出的自己面面相觑。

那是一對兄弟,盡管他們容貌并不肖似,神态、眉眼卻如出一轍。

他們看起來親密無間,仿佛隻要一個眼神,就能弄清彼此的意圖。

他沒有過這樣的體驗。他是獨子,和父母關系平平。小時候他愛黏着姑姑,但姑姑在他四歲時嫁到朝歌,生了一個弟弟。他知道自己有個表弟,但他從來沒見過。

盥洗室靠窗戶的地方拉了幾根鐵絲,他洗好床單被套,搭在鐵絲上晾好。秋天幹燥,明天這些布料就能派上用場。

他倒掉盆裡的水時,兄弟倆中的弟弟出現在盥洗室門口,懷裡抱着盆,盆裡有一條毛巾。

“我哥讓我來打水,”這個人應該是他的同學,“你好哇。”

姜文煥換了半盆清水,涮了涮盆。

“我是62班的,你是幾班的?在哪個院?”這個同學自顧自向他搭讪起來。

“跟你沒太大關系。”姜文煥說。

這話很不客氣,但對面居然笑了。

“很高冷啊!”他渾不在意姜文煥冷漠的态度,“怎麼沒關系?這一層住的都是一個院系的人,說不定我們還是同一個班的!”

“不同班。”

對面沒聽清。

“我是你隔壁班的,61班。”

“看,就是一個院的嘛,”那人笑眯眯地伸出手,“認識一下?我叫姬發。”

姜文煥猶豫了一些,也伸出手。

“姜文……”

“小發,打個水這麼磨蹭?”

那年長的男人又出現了。兩個年輕人齊齊回過頭,握住的手松開了。

姜文煥攥了攥拳頭,面前這個隔壁班同學帶給他的陌生的、濕潤的觸感,從掌心的紋路滲透進他的皮膚,滋潤了某種陌生的悸動。

“哥!這是我隔壁班同學!”姬發扔下盆,跑過去拉住男人的手臂,“這是我哥,伯邑考。”

伯邑考用手指戳了戳姬發的腦門。

姜文煥看着這一幕,他感到自己此刻的存在似乎太多餘了。

伯邑考仿佛終于舍得把目光從弟弟臉上挪開,他轉向姜文煥,淺笑道:“同學你好。怎麼稱呼?”

這個男人,笑起來很特别,臉上會浮出一對梨渦。然而他的眼神和望向他弟弟時不同,像入冬時的趵突泉,清澈而刺骨。

“姜文煥。”他說,“我叫姜文煥。”

真正脫離家庭的象征,就是打破自己的固有認知。姜文煥從家出發,坐一天一夜的綠皮火車,到燈紅酒綠的大城市朝歌,從荒涼的城東走到清冷的城西大學城。氣候不一樣,吃喝不一樣,人不一樣。現在他發現,家和家也不一樣。

這一天,他扛了大包小包,洗了一堆東西,還順道收集了各個店鋪的招工信息,他很累。午夜十二點,他躺在床上,沒有睡意。

他失眠了。

來報到的學生一日一日多了起來,樓道裡吵吵嚷嚷,好奇的新生與他們望子成龍的家長們擠在樓道裡,包袱堆滿了整個走廊。這幢樓是四人寝,姜文煥從老師那兒得知,他的寝室也分配了四個人,他是第一個到的。第二個到的是一個挺白淨的男生,操着南方口音,有清濁音不分的特點,男生和他的父母都是安靜的性格,一家人隻和姜文煥淺淺地打了個招呼。似乎是看出他不想過多交流,他們很少問起姜文煥的事。

到這兒為止,大學生活似乎還不錯。

直到第三、第四個同學完成報到,他的初印象又開始敗壞起來。兩個男的是朝歌本地人,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他們是同校的學生。剛一進宿舍,兩人就展露出“社會風采”,從口袋裡掏出盒新的“黃鶴樓”牌的煙,散了一圈。

來自南方的舍友吓得連連後退。他的家長給他交學費去了,留他在寝室看着行李。

也許是看這個男生太可憐了,姜文煥走上前,擋了一下,旋即收到了兩個朝歌人尖銳的目光。

他心中“咯噔”一下。

不該出這個頭的,他想,這兩個人怕是覺得自己拂了他們的面子,記恨上了他。

樓道裡突然又熱鬧起來,朝歌的兩個男生被外面的動靜吸引了,暫時放過了姜文煥和另一個舍友。姜文煥聽見外面有人喊:“老師讓我來通知各位,辦飯卡的地方改到了學校西北角!大家别跑錯了!”

是姬發的聲音。他一下就認了出來,可他一點兒也不想出去看。

他又聽見那兩個朝歌人的聲音:“兄弟,交個朋友?”

姬發的回答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裡:“我叫姬發,兩位哥怎麼稱呼?聽你們口音……是朝歌本地人吧?我初來乍到,以後多罩着咱們呀!”

姜文煥這輩子沒見過這麼自來熟的人,自來熟到在盥洗室拉着他聊天,又把他抛在腦後;到了軍訓的時候,又自來熟地來找他,說要采訪他。

“恰同學少年,記……”姬發拟好稿子的标題框架,獨獨空下名字的部分,“寫一下你的名字?”

姜文煥看他一眼,接過筆。

“姜、文、煥,”他寫一個字,姬發跟着念一個字,“多好的名字啊。”

“哪兒好?”姜文煥突然問。

姬發笑眯眯地接回紙筆:“哪兒哪兒都好。”

他騙人,姜文煥一眼就看得出,他隻是在說奉承話。姬發臨時選任了班集體的幹部,每天都在老師辦公室打轉。如果這個名字真的在他心裡,他會找出來記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厚臉皮地來問他怎麼寫。

朝歌大學經管院經久不衰,是有百年曆史的老學院。姬發從浩浩蕩蕩千餘名新生中脫穎而出、成為老師們乃至院領導的心頭肉,靠的不過是那遠超同齡人的“察言觀色”之能。有人嫉妒他,這是難免的,他自己也知道,但他沒有疏遠對方,而是反其道行之,碰上說他不好的人便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好像要拜把子。都是層層考試篩出來的聰明學生,姬發幾句話,他們便知道自己背後嚼的口舌不再是秘密,漸漸也不敢再說。開學不過一個月,院裡上下都充滿了對他的溢美之辭。

登高易跌重,姜文煥深谙此理。可這跟他有什麼關系?迄今為止,他們最深的交情,就是這位“風雲人物”,放着軍訓時那麼多神采飛揚的同學不寫,偏選了他做素材。

他的南方舍友還專門拍了告示闆上貼着的院報,正反兩頁的稿子,配圖有各班整齊的方隊,以及,汗珠從下颌滴落的姜文煥。

“61班的姜文煥同學,是我院風采卓絕的方隊中的佼佼者。看啊,他在烈日下站着挺拔的軍姿,不叫苦、不叫累……”

姜文煥一把扣下室友的手機:“别念了。”

“你真該看看,我都感動了……”室友感歎,“那次站軍姿,全班倒了十幾個,你從頭站到尾,‘門神’也誇你呢。”

“門神”是他們的教官,嗓門大、罵人狠,操練他們像遛狗,兇神惡煞似門神,被班裡人起了這麼個綽号。

“誰要他誇了?!”

室友吓了一跳:“别生氣呀……我不知道你讨厭教官……”

姜文煥控制住情緒:“抱歉,我沒想對你發脾氣,我隻是……”

他采用了一種更委婉的說法:“我隻是覺得,其他同學也很努力,這份榮譽應該是我們集體的。”

室友好一會兒才合上嘴巴。

“你不愧是東地人。”

姜文煥:“?”

“張口就是申論。”室友啧啧道。

姜文煥:“……”

其實那天站軍姿,他就差一點點就要暈過去的時候,姬發捧着相機過來,咔嚓咔嚓拍照片。男子漢的自尊心催發出無窮的潛力,讓他硬生生堅持到最後。姜文煥偶爾會想,如果他不幸暈過去,姬發是會換一個堅持到底的人做素材,還是幹脆寫一個班暈倒快二十個人的壯景?

應該是前者,後者可沒法讨好院領導和老師們。

不論各自抱着怎樣的想法,這篇報道确實是“大爆”了。以軍訓為噱頭宣傳校園風采是常事,但姬發搶先一招,他先說通老師允許他不參訓,随即抱着自己的單反到處拍攝高清照片,當晚通宵出了稿子。稿子在院公告欄展示了兩天,就被貼進校公告欄;校公告欄貼了一個月,經管院、經管院的61班和62班、經管院的“金筆杆”姬發和“鐵人”姜文煥的名聲,風靡全校。

這名聲像聚光燈,帶來無數的歡呼及中傷,姬發從善如流,姜文煥卻很難以習慣。他不知道姬發是怎樣應對“傾慕者”和“厭惡者”的,他就像風一樣,刮過所有人的衣擺,不曾停留。

他的性格是極其傳統的,許多人慕名而來,又因他的闆正和無趣失望而歸。姬發身邊從不缺“搭子”,去圖書館、去打籃球、去旅遊,都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夥伴。時間一長,他的喜好便傳了開來。其中最有效的,就是和姬發聊他的家庭——他是個為家庭自豪的人。他很樂意和别人聊他的哥哥,所有暗戀他的人都知道,與他培養感情的最佳捷徑就是和他聊伯邑考。網上到處都能搜到西岐新任CEO的消息,不用發愁上哪兒找話題。

姜文煥搜過“西岐”和“伯邑考”兩個關鍵詞,多是贊譽之辭,夾雜着網友對“優質男為什麼沒有家室”的讨論。

姜文煥用遊客身份登上論壇,那裡小道消息滿天飛,翻到第三頁,彈出一個提示框:論壇限制未登錄用戶訪問。

他關掉了網頁,從此不再關注姬家的任何消息。

姬發的活動很豐富,每一天都不重樣,沒有人會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蹲到他的身影,有人請他的室友吃飯,但室友也不知道他具體都在做些什麼,隻能在熄燈前聽他提一嘴。

姜文煥忽然發現,不論是由他做證洗刷冤情的自己,還是那幾個與他嘻嘻哈哈的室友,乃至于他周圍來來去去不重樣的青年人,他都不放在心裡。

姬發當志願者的興趣,遠遠強烈于“答應當某個不熟的暗戀者男朋友”的興趣。

報道之後,與外人以為的“鐵杆”關系不同,姜文煥和姬發一直保持着不遠不近的相處距離,大約是……課堂上無意間對視時微微點頭緻意的程度。雖然同院,卻不同班,這個年齡的男孩又自诩為頂天立地的男人,認為稱兄道弟不過是烏合之衆的把戲,點頭之交便已足夠。

大學第一次期末考試出成績後,一面無形的厚屏障被打破了。

“我沒有作弊。”姜文煥直視着老師的眼睛。

“他們從你座位下撿到了這份小抄……”老師歎了口氣,“姜文煥,老師希望你說實話。成績不重要,人品壞了,根就壞了。”

“我沒有作弊。”姜文煥一字一頓道,“我不知道什麼小抄,你們可以報警,做筆迹或指紋鑒定。”

老師面露不快。

學校裡的人循規蹈矩慣了,總不願将事情鬧大,臉面上不好看。姜文煥吃準這點,掀了“息事甯人”的桌子:“我沒有作弊。”

老師徹底失去了耐心:“舉報你的是你的兩個舍友,他們親眼看見你在宿舍做小抄。要是真像你說的,他們在污蔑你,那他們為什麼不污蔑别人?”

饒是他一向淡漠,此刻也捏緊了拳頭。

咚咚。

“老師,我來交校報初稿。”

是姬發。

他的報道紅遍全校之後,校報裡經管院的專欄就交給了他。據說他受到了院裡學生報社的幾位學長的排擠,但姜文煥沒有從他嘴裡聽到過任何抱怨,仿佛天大的煩惱都壓不垮他似的。

“進。”老師瞪了姜文煥一眼。

姬發推門而入,交了稿子,狀似無意道:“老師,小姜這是……?”

他和老師們素來親近,插科打诨也是常事。這句話問得冒犯,老師倒也沒說他,隻說“姜文煥的考試成績有問題”。

姬發看看老師,又看看姜文煥,欲言又止。

“怎麼?”老師問。

“我……我不知該不該說……”姬發嗫嚅道,“期末考的時候,我交卷出來,聽見61班的兩個男生在樓道說什麼‘要給姜文煥那小子點教訓’……是不是跟這有關系呀?”

“……”

姬發同姜文煥并排站着,低眉順眼地看着老師。

“你們都回去吧。”老師說,“這事我們還會調查,該是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胡攪蠻纏可沒法颠倒黑白。”

言下之意是,就算姜文煥鬧着要報警,他們也不會偏袒。

這樣的懷疑對清清白白的人而言,是一種莫大的侮辱。姜文煥心想,既已得罪了老師,跟他吵一架又如何?他剛張嘴,姬發火急火燎朝老師鞠了一躬,拽着他出去了。

“你幹什麼?”辦公室外,姜文煥甩開姬發。

“他們會調查的,你逞口舌之快沒用!”姬發急得直跺腳,“你怎麼這麼軸呢?!”

“跟你有什麼關系!”

姬發愣在當場。

這話一出口,姜文煥便後悔了。他将臉一撇,冷冷道:“我們又不熟,你怎麼敢替我說話?萬一真的是我作弊,你不也會被懷疑跟我同流合污嗎?”

姬發抿緊嘴。

“收起你的好心吧,我……”

“我相信你。”姬發打斷他。

“……什麼?”

“如果你真的作弊了,你剛才就不會抱着魚死網破的決心和老師吵架,這對你沒有好處。”姬發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我這麼說,你心裡會好受點嗎?”

“……”

姬發看了眼時間:“我哥要來接我了,我得先走一步。你……那個,你假期是不是要,留校?”

姜文煥沒吭聲。

“注意安全。”姬發囑咐。

他語焉不詳,姜文煥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小心被那兩位朝歌本地的“挑事”舍友挾私報複。

姜文煥沒有說謝謝。

他看着姬發跑向校門的方向,姬發的家人在等他。

如果姬發遇到這樣的事,他的家人會相信他嗎?

會的吧,隻有得到過全身心信任的人,才會付出這樣的信任。

他不由得想,如果父親從老師口中聽說他“作弊”,他是會像姬發這樣沒頭沒腦地選擇相信自己,還是抄起皮帶給他個痛快?

他悲哀地發現,他并沒有像自己以為的那樣,于“認同”二字上看開。所有“不想惹麻煩”“為了獎學金”雲雲的說法,看似是“為自己做打算”的理由,實則是他渴求外界肯定的借口。

姬發評價得不錯,他真是又軸又倔又擰巴。

至于姬發叫他小心的叮囑,姜文煥承認,他一開始并未放在心上。他在食堂吃過飯,在圖書館的閱讀室消磨掉個把鐘頭,又去操場夜跑。跑完回寝室,已臨近宿舍關門的時間。

昨天考試結束,寝室裡唯一一個南方舍友就拉着箱子奔赴機場,朝歌本地的兩個舍友——“大義滅親”舉報他作弊的始作俑者——看上去卻不着急回家。姜文煥昨天還有些疑惑,到了現在,哪兒還有不明白的?

他故意很晚才回宿舍,就是為了避開那兩人。

可惜他低估了剛考完期末考試的男大學生有多閑。

姜文煥站在自己的床鋪前。他睡靠門的下鋪,一進門,他看見自己的床上潑滿了穢物,而兩個朝歌舍友的床和櫃子空無一物。

他垂着頭,在床前站了一會兒。

之所以碰到這些麻煩,皆是因為他多事,幫一個才認識的舍友說了話。

也不隻如此。

南方來的舍友家境殷實,父母每個月都飛來學校探望,他們便沒再動手動腳。他呢?衣櫃裡隻有兩三件過時的衣物,洗得發白,從不提起父母,又拼了命要拿兩千來塊的獎學金,怎麼看都是隻可以被人随意揉捏的“軟柿子”。

姜文煥猶記得姬發那篇誇他的報道刊登在校報後,他們陰陽怪氣的擠兌,也記得他通宵複習回寝後他們嘴裡不幹不淨的三言兩語。

離熄燈還有不到一刻鐘,這些穢物不斷散發着刺鼻的氣味,姜文煥是萬萬做不到與它們共處一室的。他麻利地拆了被褥,塞進盆,丢進盥洗室沖洗泡水。

盥洗室通風良好,一陣夜風襲來,将穢物的氣味吹滿整層樓。

幸好這一層的人都回家了。

他不喜歡給别人添太多麻煩。善意難估,人情難還。

熄燈前最後兩分鐘,他給南方那位舍友發了個消息:『我被子髒了,能在你床上對付一晚嗎?』

啪,燈熄了。

姜文煥關了燈,利索地爬到上鋪——他那南方室友的鋪位。

他理直氣壯地默念:我是因為你才遭災的,給我睡一晚怎麼了?

第二天一早,手機亮了一下,室友回複他:『可以啊,随便。』

姜文煥笑了一下。

等把自己的全套被褥枕頭拆洗晾曬過五遍,味兒散得差不多,他換回了自己的鋪位。他在人家的床鋪上借住了半個假期,開學前,他給人家的被褥涮洗幹淨後,晾起來、拍照發給人家看。

他吃過次虧,此事上再不敢不圓融。

姬發依然是第一個到校的,他拉着箱子跑過去,又拉着箱子退回來:“……姜文煥?”

“嗨。”姜文煥打了個招呼。

姬發綻出個驚喜的笑:“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個……你回來這麼早!”

姜文煥還沒回答,姬發的臉又沉下去:“是不是因為……那件事?”

“不是,”姜文煥淡淡道,“我假期沒回家。”

“啊?”姬發傻眼了,“你爸媽不問的嗎?”

“他們知道的。”

姬發還想說什麼,也許是有了些奇奇怪怪的猜測,最後隻是走近幾步,輕聲說道:“要是有不方便的……”

“不會跟你客氣的。”姜文煥笑了笑。

姬發也笑:“這就對了。”

姜文煥向姬發身後張望:“你哥哥來送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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