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突然會心一震,喃喃道:“媽媽不是……”
“你好好待着,我去找醫生看具體要怎麼做。”
醫生告訴他母親的病是過度勞累堆積的,再加上近年來抑郁成疾加重病情惡化。她這個年紀很難調理好,隻能及時做手術阻止再次惡化。
詢問好手術相關事宜,來到病房。幾名黑衣人守在門外,霍格在床邊陪姜母說話。
見姜蜜桃進來,霍格自覺讓開,“我去買晚飯。”走到門口卻被談話定住了腳步,背靠在門旁的牆壁。
“蜜桃,剛剛那個小夥子給我看你的比賽,我才知道你原來這麼厲害。”說着,她的雙目漸漸起了霧氣,閃着淚光,“你是不是還在怪媽媽?”
“媽,我不怪你。”姜蜜桃平靜地說道。
姜母不禁哽咽,“是媽媽太忙了沒看過你比賽,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喜歡這個東西,如果當初看過你的比賽……看見你比賽時眼睛裡的光,媽媽一定不會相信那些話……都怪媽媽……讓你再也沒辦法比賽……”
姜蜜桃的嘴唇麻木地開合,“媽,我不是因為喜歡才比賽,當時俱樂部承諾如果我獲得冠軍會給我20萬。我想着如果有這20萬至少在我成年前您不用這麼辛苦了。”
這句話猶如千斤擊中姜母的胸口,她放聲大哭,語不成句,“是我……是我……都……”
她雙目無神地看着這一切,仿佛浮在空中毫無知覺,“媽,你是對的,我本來也拿不了冠軍。在那裡也不過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好好讀書。其實我再等三年也就能自己賺錢了。”
床上的母親淚流不止,懊悔不已,多年來的自責達到了頂峰。站立的女兒目光平靜,心無波瀾。靜靜地聽着回蕩的哭泣抽噎聲。
醫生進來通知準備手術。姜母連忙擦拭淚水,強裝微笑。姜蜜桃跟着推出的母親出去。
霍格聽到室内的腳步聲,倉皇地離開。姜蜜桃來到走廊的角落,無力地靠牆滑下。握着那枚硬币,手心泛白。
在那僅僅兩個多月裡,所有的一切幸福轟然倒塌,隻留下這枚冰冷的硬币。除了這枚硬币什麼也不剩下。
親情、友情、對生活的熱情。
全部都沒有了。
如今的她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麻木地活着。
霍格來到她身邊眼神裡布滿了憐惜,姜蜜桃聲音有些啞,“離我遠點。”
少年想要擁抱的手在空中猶豫不決,最終緩緩落下。他同她一樣滑過冰冷的牆壁,在她身旁默默陪伴。
無聲的等待中,不知過了多久,她看見手術室的燈終于熄滅,她連忙站起來,但腿因為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麻了,頓時腳底一軟。
霍格扶住了她。她睇了霍格一眼,窗外灑下的晨曦像是他遺漏的微光,這次沒甩開,朝手術室門口一瘸一拐走去。
手術很順利,但是還需要調養一段時間,姜蜜桃在姜母床前無言服侍,霍格照例在門口等候。
姜母蠟黃的臉透着蒼白,又有轉醒,便見姜蜜桃拿着熱毛巾在為自己擦臉。
她撐開眼睛一條縫隙,“蜜桃,我沒事了,你趕緊回學校吧。别讓老師罰你。”
醫生說姜母醒來就沒生命危險了,姜蜜桃将毛巾放回盆中,“好,我過兩天回去。”
有天姜蜜桃趴在床邊睡着了,床外漸漸具有實體的光線将她喚醒,她眯眼擡頭見母親靠坐在床上,拿着一疊照片凝視着。
她看不清她的表情,等清醒過來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姜母将照片展現給她,“蜜桃,你還想回去比賽嗎?”
姜蜜桃看見照片的原貌,是她某一次赢了比賽隊伍的合照。照片裡每個人都洋溢着勝利的喜悅,青春勃發。姜母往下翻去,是她和一個粉絲的合照,粉絲被人貼上膠布遮住,她翻到反面,照片後面是她的簽名。Peach。
她看到最後那場比賽的合照,所有人高抛着她的場景曆曆在目,所有人拿着希望的目光看她。
其實要說她完全沒喜歡過電競那是不可能的。或許,每當在熱烈的呼喊聲中迷失自己的時候,她就不是為了錢在比賽。她甚至有些懷疑,那些令人激動人心的比賽、那些令人熱淚盈眶的比賽,僅靠着金錢的欲望是否真的能夠展現。
“媽,你知道的,我比不了賽了。”
姜母認真地說:“不是為了媽媽,這次為了你自己,去尋找你丢失的自己。”
回想起在那之後摸到鍵盤就手抖的她,回想起面對電腦屏幕一次又一次暗下的她,腦中被擊殺的報幕不斷響起,如潮的辱罵紛至沓來,在腦中爆炸。
她現在的技術哪個職業隊還要呢?有的機會錯過了一次永遠都沒了。
更何況,參加比賽也是輸,既然怎麼樣都是遺憾,不參加顯然要遺憾少一些。
姜母還在勸說她,“那個小夥子說你可以換個名字,别人認不出你來,你可以重新開始。”
姜蜜桃有些無奈,姜母還是會輕易相信别人的話,“媽。我回不去了。”
“這次你可以好好享受,不用為了赢,不用為了冠軍。”
姜蜜桃微微一愣,輕笑出聲,“媽,我真的不喜歡了。我真的覺得過和大多數人異樣平常的生活很好。不被人關注,就不會有麻煩。”沒有期待就不會承受失望的怒火,老實做一個普通人,也不會有那麼的暗箭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