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桃自從虛年2015年開始,經期紊亂且痛經嚴重,從開學到快期末,她和輔導員的聊天記錄裡除了貧困生進庫通知就是每月固定一條的請假。即使她連夏天都不敢碰冰的、不敢喝涼的,一年四季喝溫水,痛經還是一如既往地到來,如果不小心碰了冰受了冷、淋了雨,更是不得了,整夜整夜地吐,直到把膽汁吐出來。
每到這個時候她能睡兩天兩夜。
霍格暗地裡了解到姜蜜桃請了一天假,李爾一個好友交的新女友是姜蜜桃的舍友阿雅,李爾從那裡了解到姜蜜桃因為痛經請假。
阿雅和男友燭光晚餐的時候感慨道:“她在我們蓋毛毯的時候就蓋兩層被子,每天穿的也多,天天保溫杯裡泡枸杞,這樣還痛經,我們都懷疑她是裝的,博取别人同情。痛經能有多痛啊,我們又不是沒來過,最多腰酸背痛乏力想睡覺而已。”
“不過第一天的話還是能理解啦,她這樣八天就有點離譜。阿蝶都說讓她堅持上完課再去休息,每次都直接回去。”
阿雅有點同理心但不多,她初中時父母就離婚,之後被他爸帶着,他爸離婚時出于出軌的愧疚給她媽轉了20萬的費用,那時她爸公司也不太順利,帶着她和小三生活拮據,雖然現在她爸成為了大公司的老闆,但他爸和小三早結了婚生下一個弟弟,小三經常會抓着她的錯處在她爸面前綠茶式含沙射影,非常多的時間裡她覺得自己是外人。而他媽除了在微信上跟她抱怨指責他爸的罪狀,再無其他,甚至還會讓她搜集她爸出軌的證據,讓她不堪其擾。
因此放假不是因為想她爸,不想回家。即使他爸在物質上從不短她,她也會在寒暑假學習東西和做兼職擴大自己的交際圈。她極度缺乏愛,把愛意投給了對他好的爸爸,但她明白她爸最愛的不是她。于是更加渴求更多的目光,渴望有個像她爸一樣對她好的人愛她。她需要很多很多的愛。
但為了不讓她爸擔心,同時也明白他最愛的不是自己的事實,常常裝作自己很堅強。可以理解他人一時柔弱,但像姜蜜桃這種她認為過于矯情做作。
*
姜蜜桃是被舍友大刺拉的開門聲和腳步聲吵醒的,窗簾簾緊緊地閉着,屋内昏黃的燈光開着,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阿蝶坐到公共大桌前拉開窗簾,新鮮的空氣湧入,姜蜜桃感覺自己腦袋稀疏流過冷冷的風。窗外的景色已經暗成了半夜色,街燈沉沉亮起。
阿芸風風火火踹門進來,徑直到大木桌前放下滿手提着的東西,依照次走到每個人面前,阿蝶驚呼,“天啦,阿芸,你還買這個。童年回憶!”
阿芸笑笑,“今天特别想吃,好久沒吃了。”
她喚了姜蜜桃一聲,姜蜜桃再次打開窗簾,冒着冷氣的糯米糍印入眼簾,連着阿芸被水汽濡濕的手也冷冷的,似乎比平時腫了一點,姜蜜桃全身血液凝固,特别是腹部硬成了一團,加劇疼痛。
姜蜜桃搖頭,“謝謝。我今天來姨媽了,不能吃。”
阿芸轉身,邊搬了個矮凳邊說:“我覺得你們姨媽都好慘,我姨媽從來不注意這些。”
其他人也附和,“我也不注意。我不怎麼痛,真的想不明白為啥有的人會痛經啊。”
“我也是,我來姨媽的時候就腰酸,還特别犯困,其他沒啥了。”
阿肅:“阿芸是真的要注意,上次來姨媽還喝冰水。”
這是每月幾次大同小異的對話,阿芸是個冬天來姨媽能喝冰可樂還一點事沒有的狠人,姜蜜桃習以為常,并沒有将那些話放在心上。隻是猶豫着晚餐要不要解決,還是繼續睡覺。
即使昏睡了幾個小時,醒了沒一會腹部又開始痛。完全沒有胃口,再加上每次吃了東西肚子更痛的經曆,打算繼續睡覺。她撐着身體忍受走廊的穿堂風換了姨媽巾,又回床上将冷卻的暖寶貼換上新的。
敲木門的聲音怯弱地響起。舍友們齊聲喊進。木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小心翼翼探出一個腦袋,“姜蜜桃在嗎?”
在舍友的指示下,來人也隻是微微走了兩步來到姜蜜桃床前,姜蜜桃同時在舍友的呼喊中起身掀開床簾。一個怯生生的姑娘低着頭端着一個保溫盒伸到她面前,但謹慎地停在床外,似乎怕唐突了她。
姜蜜桃确信這是完全陌生的面孔,“你是?”
“有人在互助群裡喊我跑腿給你的。”
“是誰?”微蹙着的眉頭下,沉寂的雙眸充滿了戒備。
“我不知道,他隻說要我給你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打擾到你。”
姜蜜桃看她确實不知道的樣子沒有在口舌上為難她,“可以給我看下你們的聊天記錄嗎?我想看看是誰。”
女生聽話地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剛才的聊天界面。
姜蜜桃一看,系統默認的昵稱,Peach的頭像。微微一閃神馬上恢複正常。果然是霍格。加了她兩次被她拒絕後徹底拉黑,因此有點印象。
他提前在樓下放好然後請人下去取的。這樣也不好讓人原路送回去。
“介意我用你号打個語音電話過去嗎?”
女生明顯懵了,“啊?”過了一會反應過來,磕磕絆絆道,“可,可以,你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