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來,門口冷呵呵的。”
她穿上羽絨服和拖鞋,去門口把鑰匙拔下來放回消防栓,然後把門鎖上。
“要是學校什麼時候有錢了,可以給我們弄個密碼鎖,就方便多了。”
“就怕你一個假期回來,密碼是什麼都忘了。”
“你當我是傻子?!”
藍色的行李箱攤開擺在地上,裡面已經裝進去不少東西,常穿的衣服都放在裡面了,之前表演話劇時我買給她的大氅也被放在行李箱上面。
她撫摸着那件衣服說:“這件衣服這麼大,放不進去行李箱,怕硬塞進去壓壞了,又怕放在宿舍落灰受潮。”
我的目光也追随那抹灰藍色,心情如化不開的墨水,在陰暗角落裡受潮,任蜘蛛結網。
“你就要走了嗎?”
“明天早上就考完試了,下午走。”
沈霏家裡離得遠,要坐很久的火車回去,前世我坐過硬座,十幾個小時,到目的地之後腿都站不直了,一路上坐立不安的。
但現在高鐵還沒那麼普及,很多三四線城市沒站點,轉車極其麻煩,火車依舊是很多人的不二之選。
“對了,我寫了新的劇本,你給我看看。”
沈霏打開電腦,把劇本打開字号調大,擺在我面前。
期末考試還有時間寫劇本,不愧是時間管理大師。
“不是我寫的原創故事,是從《雷雨》中選取某一片段進行改編,依據原劇本人物形象補充他們在話劇之外的生活細節,使這段故事更加豐滿。”
沈霏的選段便是周萍與蘩漪的感情拉扯,我本來看話劇不多,對《雷雨》也沒有什麼了解,于是隻好從原著開始看起,再去看沈霏二創的本子。
她在旁邊繼續練舞,我安安靜靜看書,一下午時間就消磨過去。
最近天氣寒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在雪地摔了一跤,我的腿到了夜晚就疼得厲害。
淩大十二點停電,空調就沒得用了,沈霏看我冒冷汗才發現我膝蓋黑青一片,中午抹了藥油一點用都沒有。
“你受傷了怎麼不早說?我剛剛還跟你打雪仗,你也不說。”
沈霏自責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剛剛她在樓下心血來潮對我砸雪球,我也喜歡玩雪,就對她回擊,後來她在冰上滑倒,手下意識拽了我一下,我們兩個就雙雙倒在雪裡。
其實和剛才發生的事無關,不過是我自己蠢笨,才讓小王和沈霏兩個人擔心到差點落淚,現在看着她們傷心難過,我也笨拙得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們練舞也經常受傷,你應該知道這隻是皮外傷,沒事的。”
“你家司機和管家也不知道多看着一點,就讓你下雪天亂跑。”
“我哀求了好久,才讓管家叔叔同意我下雪天出來,要不你哪能見到我?”
沈霏這裡也常備藥油,她熟練地捂熱,然後給我塗抹:“那我真該謝謝你家管家,謝謝他讓你來見我。”
“黃天天不在,他們不會懷疑吧?”沈霏又擔憂地說道。
我才14歲,完完全全的早戀,還是和同性,就連黃天天都瞞着不讓她知道,因此沈霏時常擔心,覺得當時太沖動了,又時常高興,說還好當時邁出去了那一步。
“我不告訴他們,他們怎麼知道黃天天在不在學校?”
沈霏一手藥味,保住我的腰歎氣:“地下黨接頭,還要靠着天天的名分。”
我趴在她肩膀上:“不,你該感謝黃天天,寒假走得這麼早。”
她會心一笑,一個吻落在我耳邊,我耳朵癢癢的,一下子熱起來了,從耳廓蔓延到臉頰,一直到嘴唇。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親别人。
沒想到人的嘴唇是這麼軟這麼暖,古人說軟玉溫香果然沒錯,沈霏含住我的下嘴唇吮吸,我的舌尖探到她的牙齒邊緣,嘗試觸碰,又一觸即分。
她不顧手上全是藥油,抱住我的後腦勺說:“别亂動。”
我果然僵住不亂動了,雙手根本沒地方放,她含住我的嘴唇,反複舔舐,我聽見啧啧的水聲,一時面紅耳赤,口中氧氣不斷被躲走,我無法呼吸,神志都開始不清明了,隻閉上眼睛,一味承受沈霏的親吻。
她又開始用舌尖觸碰我的上颚,輕輕的,然後在上面畫圈圈,好癢,我忍不住開始追逐她的舌頭,與她互相勾纏,像水裡的兩尾鯉魚,直到腦袋真正暈暈乎乎,我實在喘不過氣發出“唔”的一聲之後,沈霏才放過我。
我雙眼迷離,都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了,沈霏定定看着我,我大口呼吸,她跟我說:“我去洗手。”
藥油沾了我一腦袋,她才說要去洗手。
晚上停電之後果然很冷,沈霏裝了兩個熱水袋給我暖身體,我們鑽在一個被窩裡,胳膊貼着胳膊,大腿貼着大腿。
我想到剛才的畫面就僵直身體,不敢亂動,再也不像之前那樣肆意抱着沈霏睡覺了。
沈霏看我這樣,在黑暗中輕聲笑笑:“别這樣,你才14歲,我又不是禽獸。”
我捂住嘴唇,我才不信。
“你真的隻有14歲嗎?”沈霏問。
我又是一愣,不知該作何回答。
我不想欺騙沈霏,可又不敢說實話。
很久前我就思考過,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沈霏呢?可我連爸爸媽媽都沒告訴,哥哥也沒告訴,小王也沒告訴,我真的可以信任這段突如其來的感情嗎?
我真的告訴他們了,他們會信嗎?會不會厭惡我,覺得是替别人養女兒,替别人養妹妹,他們愛的不是我,是鞠靈。
可我也不該瞞着這些對我好的人。
大概是我沉默太久了,沈霏自己給我打上圓場:“也是,你連初中數學都學不會,肯定隻有14歲嘛。”
一瞬間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
但我也松了一口氣,沈霏主動開口總好過我心裡因欺上瞞下而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