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最終意識植入實驗失敗了,即使感官系統的研究數據都顯示為成功,他也無法真正感受到了。
洛眠回過神兒,想到宴灼剛才把自己逼進沙發裡那副駭人的模樣,那個極具壓迫性的眼神,一點兒也沒了機械狗平時那乖巧的樣子。
反倒更像……自己嗎?
自己有那麼兇?
洛眠金絲鏡後的棕眸變得冷淡。
他語氣恢複到一如既往的平靜,卻帶着質疑:“你剛剛态度那麼強硬,是不是還處在模仿洛眠的行為模式裡——你是在用洛眠的身份對待我麼?”
“……”宴灼意識團一驚,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我,也沒有,就……”
“你模仿得對麼?”洛眠松開他的下巴,伸手摩挲着他微紅的半張臉,狀若思考般地問,“我會強迫自己麼?”
“…………”宴灼垂下眼移開視線,任由對方撫摸着自己的臉頰,意識團内的心虛如同洪水般将他沖蝕并包裹。
他其實很不想承認——是的,他會。
不僅會,他還想做一些更過分的事……但他不明白這種本能的欲|望究竟是為什麼。
那些事他以前根本沒在腦子裡想過,甚至聽人談起都會感到厭惡和排斥。
一直以來自己的心思都是那麼的幹淨純粹,要是知道分出去的另一個自己竟然會對自己的本體——最本源的自己滋生出這般荒誕不|倫的念頭,一定不會接受吧?
甚至身為子體他自己都還無法接受這份無厘頭的情不自禁——自己在追求完美的道路上行走了那麼多年,不應沾染任何沙粒。
洛眠,本就應該是完美的。
“你是不是認為自己很了解我?”洛眠見人不敢和自己對視,隻悶聲不吭地搖頭。
一雙和自己一樣的棕眸裡莫名流露出幾分陰郁,好似在思考着什麼。
洛眠捏了捏他的臉:“這一巴掌不該打麼?”
宴灼雙唇微顫:“該打……”
“……”洛眠收回手,覺得再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在心中計劃着,等展會結束後就給宴灼設計一套“遠程管束”系統,以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
冷靜下來後,洛眠無奈地歎了口氣——沒想到身為一名機器人研究員、一直秉承理性至上的自己,有一天竟也會被一台機器攪亂了情緒。
當真是氣昏了頭,被這個仿生人的外表所迷惑,把他當成自己了吧……
“起來。”洛眠沉聲命令,撐着宴灼敞|露的胸膛坐直身體,“把衣服整理好,一會兒還有節目。”
“好的,主人。”宴灼如釋重負般地坐起身,不料跨在自己身上的洛眠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一掼,整個人向後仰去。
宴灼本能地伸手想去扶他,卻在撞上那雙棕眸時,意識團猛然閃過對方剛剛數落自己的那些話,又連忙縮回了手。
“…………”洛眠用手撐着地,差點兒摔倒,不禁扯了扯嘴角。
他實在不想再浪費體力了,将手伸向宴灼眼前,沒什麼好氣道:“扶我站起來。”
得到指令的宴灼忙将人往自己懷裡一攬。
誰知這時門鈴竟突然被按響,緊接着,休息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許維霖推着台微型治療儀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怎麼沒鎖門啊,洛組長是在這間休息室吧?洛——”
他話音未落便戛然而止——光線不那麼充足的房間裡,兩個一模一樣的年輕男人擁抱着坐在地面上。
戴金絲鏡的那位襯衣領口微敞,兩條修長的腿分開着跨坐在另一人腰間,白裡透紅的臉頰還泛着些許細密的冷汗。
整個人就那樣氣若遊絲般地倚在對方懷中,眼神卻冷得懾人。
而沒戴眼鏡的另一位,在見到有人闖進來的瞬間,連忙扣住懷裡那人的後腦勺,将人嚴嚴實實地按進自己的胸膛裡。
甚至還側過身擋住來者的視線,生怕有人要搶奪他的寶物似的。
“…………”
面面相觑間,許維霖的目光掃過那兩條盤在腰間的腿,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無數種念頭……
“不好意思打擾了!”他尴尬地咳嗽了兩聲,拽着手裡的治療儀就要往外跑。
“許老師等等我啊許老師!我不是學醫的但我也可以幫忙啊,許老——”
不料這時,實習生安翊竟莽撞地沖了進來,将許維霖直接擠了回去。
待看清屋内的情形後,安翊頓時睜大雙眼:“洛、洛老師?!你們抱在地上幹什——”
許維霖旋即拍了下他的後腦勺,讓人閉嘴。
而此時,宴灼動作麻利地将洛眠穩穩扶起,頗為細心地替他整理好衣服。
随後他轉身走到一旁,背對着衆人,慢條斯理地系着自己的襯衣紐扣。
唇角卻不經意揚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帶有幾分餍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