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泠早就知道,無論自己擺出什麼樣平易近人的姿态,隻單單有了獨寵這一條,她便注定是要接受各種敵視了,這種敵視和不爽不需要什麼太多的緣由,嫉妒便足夠概括了。
因而無論是沈婳明着跟她對着來,冷嘲熱諷不斷,還是蕭貴人藏在笑容之後的嫉恨,抑或是德妃居高臨下的眼神,容泠都沒放在心上,一點都不在意。
她們氣她們的,跟我有什麼關系,氣多了還不易于養生,不如心平氣和地享受人生。容泠占據了所有的赢面,自然心态極好。
“怎麼不見你戴上本宮昨日給你的镯子?”德妃端起茶盞小飲了一口,若無其事地掃了她一眼。
不等容泠回答,便自顧自地接道:“哦,本宮差點忘了,容嫔是安遠侯家的女兒,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哪看得上别的東西。”
“德妃你也是心直口快,不過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安遠侯府世代清廉,不知道的人聽了你這話,還不平白生了誤會。”太後看了半天熱鬧,第一次開口,便是把容家推上了風口浪尖。
容泠不太明白太後話中隐藏的敵意,按理說,安遠侯府已經遠離争端多年,處處明哲保身,不像是會與太後有什麼糾葛的。
安穩了這麼些時日,容泠不得不正視起了如今的局面,前世的最後侯府也是被卷進了什麼風波中,從此落寞,難道竟是與太後他們有關嗎?
再沉默下去就顯得突兀了,容泠也不回避,輕飄飄地接過話題:“太後娘娘所言極是,家父自小受老侯爺教導,品行上從不敢有半分出格。至于德妃娘娘所贈,實在是怕不小心磕着碰着,這才沒有戴出來。”
這段話說得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錯來,卻也沒有半點出彩的地方,太後也似乎隻是這麼一提,并沒有糾纏不放的意思。
“好東西就是要戴在身上,這般謹小慎微的,多少有點寒摻皇家的意思吧。”德妃卻是沒有被她轉移走話題,話裡話外都像是在逼着容泠戴上那紅玉镯。
這是生怕人不起疑心啊,容泠心想,對之前猜測出的德妃的計劃更有了幾分把握。
“德妃娘娘說的是,嫔妾會好好戴在身上的。”容泠擡眸朝她一笑,眼裡是故意顯露給德妃看的胸有成竹的精明。
德妃見此,也不禁勾起了唇,上鈎了,說到底也不過是靠着那張臉得的寵,伶牙俐齒是有點,聰明又能到什麼份上呢?
還不是自以為看穿了一切伎倆,把别人都想得愚不可及。
德妃心裡不屑,自己這一招虛虛實實,至今還沒人躲得過,且等着以後的好戲吧。
不得不說,蕭沐這場花宴辦得實在是不錯,以花為原料的吃食糕點入口即化,令人唇齒留香。連花茶都做得十分精緻,不同尋常的香甜。
安貴人坐在容泠身側,一直安安靜靜地品着茶,對周遭的一切都不太關心,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話,她也一點都不摻和,隻在一旁柔和地笑着,一副無害的樣子。
“安姐姐平日裡就總愛一個人呆在屋裡,今日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再拘束可就是嫌我們吵鬧了。”阮清蓮故作埋怨道。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一開始大家都顧忌太後在場,不敢鬧騰,可這麼沒一會兒,氣氛就親切起來,連太後也是滿臉慈祥的笑意,和和睦睦的。
“嫔妾不善言辭,怕擾了大家的興緻。”安貴人微微搖了搖頭,腼腆地笑道。
“可别這麼說,哪有什麼擾不擾大家興緻這種說法的,連太後娘娘都說了不必拘束,還不放開了玩鬧一場?”蕭沐身為主辦者,處處想着活躍氣氛。
安貴人似乎有些無奈,倒也妥協似的加入了她們,偶爾附和幾句。
一場暮春宴,衆人心裡各有所想,面上卻也是和和睦睦,這一年的春天便在這份熱鬧中過去了,風吹過,一片郁郁蔥蔥的燥熱,是夏天來了。
祁景煜似乎因為前朝的什麼事忙碌了起來,也不怎麼往後宮來,隻偶爾派人往蓬萊宮送些新奇玩意,剛熱鬧沒多久的後宮又漸漸地沉寂下來。
容泠問過他關于镯子的事,傳話的小太監隻含糊地說皇上自有打算,讓她不必擔心,也沒說清楚那镯子到底有沒有問題。
容泠本來隻是随口一問,沒太在意,這麼一着倒是被他弄得心癢癢的,好奇自己到底有沒有猜中正确答案。
不過好奇也沒用,祁景煜不說,容泠也沒法質問他,問多了倒顯得自己沉不住氣,隻好暫且抛到腦後,不再去想。
初夏的天氣已經有些燥熱了,卻還沒到用冰塊的時間,各宮嬌生慣養的妃嫔們都一邊抱怨着一邊指使宮女扇扇子,隻有容泠這裡罩上了一層“得寵”的光環,内務府的小太監忙不疊地讨好,什麼都應有盡有,冰塊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