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把後面本來就沒組織好的話咽了回去,擔憂地看了眼容泠。
“沒事,你先出去。”容泠安慰了她一句,青桃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這是什麼?”礙事的人走了,祁景煜難得起了點壞心眼,沉下臉,想要捉弄她一下。
“皇上心知肚明,還問我做什麼?”容泠更是面若冰霜,方才的柔和消失不見,是久違的拒人千裡之外的清冷。
祁景煜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反應,反而把人“推”得更遠了,心裡像是被小貓的利爪撓了一把,又疼又癢。
“你在屋裡放這種東西,被朕撞見了,還這麼鎮定,當真是膽子大。”祁景煜吓唬人未果,反而被容泠的态度勾得心癢癢,覺得實在是不妙。
之前都把這場寵愛當作是閑暇時的遊戲,随時可以抽身而退,事實也是如此,直到這日午間,被容泠清冷與嬌豔并存的姿态驚豔了一瞬,有那麼一點點的心神蕩漾,以至于晚間沒忍住還是跑來了海棠苑。
祁景煜覺得,這女人實在是奇妙,像是罂粟,讓人上瘾。
他排斥這樣不受控制的事物,克制着自己抽離出來,冷眼旁觀。
容泠察覺到了祁景煜情緒的變化,由最初撞破時的饒有興緻,變成了如今置身事外的冷漠,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潛意識裡覺得危險。
容泠伸手,輕巧地從祁景煜手中拿回那隻草人,指尖若有若無地在他掌上蹭了一下。
容泠翻開草人身上胡亂塗抹了幾下的布條:“不過是唬人的玩意,嫔妾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祁景煜收回左手,背在身後,手指在掌心她觸碰到的地方搓了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把他抽離的情緒硬扯了回來。
“以後小心些,再有這種事,記得告訴我。”祁景煜心神不甯,連“朕”都忘了說,深吸一口氣,平複心頭的燥熱,匆匆地将此事揭過。
他本來就沒打算計較這事,隻是進來時瞧見了她藏起了什麼東西,一時好奇,再加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想要逗弄她一下,沒想到弄巧成拙,被她有意無意地反将了一軍,心緒難平。
祁景煜摟着她的腰,卻被她不輕不重地推開,他有些錯愕,容泠從沒有過如此不知輕重的舉動,要知道,欲擒故縱是情趣,可也要看時機,這份“寵愛”本就不牢靠,她還敢這樣作?
祁景煜這回是真的沉下了臉,眼神陰翳地看着她,若她真這麼自以為是地不識相,他不介意讓她見見傳言中冷血無情的自己。
“陛下如此張揚着獨寵,有些人怕是不敢輕易下手,還請陛下今晚先回去吧。”容泠低着頭,不看他。
祁景煜皺眉,這是把自己當作了宮鬥的道具?得寵失寵之間還能随意切換?
引她宮鬥不過是一步閑棋,無關緊要,他又沒有無能到要通過後宮處理前朝事,若是因為這種理由離開,豈不是本末倒置?
祁景煜剛想開口,卻見容泠身子微微搖晃,胸口緩緩起伏,像是在調整呼吸。
他強硬地擡起她的下巴,對上了一雙淚眼朦胧的眼。
祁景煜覺得,自己今日心情起伏比以往一年加起來還要多。
“你哭什麼?”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聲音的溫柔。
容泠搖了搖頭,不言。
祁景煜歎了口氣,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如她所言地離去了。
他覺得,再留下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見過許多女人的淚水,大多是狼狽不堪的,也有梨花帶雨惹人垂憐的,隻是他從來都是心如止水,冷眼看着她們或真或假或喜或悲。
容泠卻是不一樣的,讓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無措。
也許她從來都是裝作不在意,實則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如此能夠撥動自己的心弦,祁景煜覺得,再不收手也許就放不下了。
容泠默默地站在原地,伸手抹掉眼淚,她此番半真半假,可以說得上是本色出演了。
她知道祁景煜一直隻把自己當作一個稱心的玩物,随時可以丢棄,那麼,便要讓他再動一點心,将自己置于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