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國内這種大型的盛會,都會由王室來操辦。
而臨安的這場“千箫節”,卻完完全全由百姓自發操辦。說來也很容易讓人理解,臨安國現在由繼後把持朝政,是絕不會為先王後舉辦什麼千箫節的。
“先王後在世時,所奏禦凰曲無人可及,那是飛樂國音技的最高水準啊!”
“誰說不是呢,此曲安定人心,愉悅百姓,助力盛世太平,真是祥曲、神曲。可惜了,先王後都離世十四年了,還是無人能彈奏出這首禦凰曲。”
“诶,不要歎氣嘛!這不是又要舉辦千箫節了嗎?沒準今年真有人能奏出來呢!”
“懸……”
短短幾天的時間,飛樂先王後的名号,落塵或耳聞或間接接觸到了多次。如今,再次聽到民間百姓對她的盛贊,落塵對這位飛樂先王後,不免再添一分好感、也再添一分好奇。
怪不得,盈樂這位冷傲的王子,竟願意去看起來俗不可耐的淩雲坊,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關系。
舍命陪君子!落塵暗自苦笑。
人群圍着臨安王城繞了大半圈,最終停留在一處幽黑的門前。
遠遠地,落塵看到,幽黑的門頭挂着“淩雲坊”三個燙金的小字。窄窄的門僅能容一輛馬車經過。整個隊伍正吵吵鬧鬧地擠進這扇小門去。
原來這個毫不起眼的地方就是淩雲坊!
再對比前方那群彩衣飄飄、身姿袅袅的女人們,額,有點像有一群有錢人入住了乞丐村。落塵感覺到不可思議。
随着人潮走了好久,落塵才進了那扇小門。
可是進門一看,落塵便覺自己錯怪淩雲坊了!
别看它外表毫不起眼,裡面可真是别有洞天。
迎門而建的,是一座花苑。馥郁的花香彌漫開來,清甜醉鼻,完全遮蓋了人群間交織的汗液與體味混合的味道。人們一進門,就奮力地吸着鼻子。生怕晚一點,就被别人吸走了香氣。
怪不得這麼香,一眼望去,似有萬頃缤紛。微風一掃,花浪層層疊疊。
似萬紫千紅逐戲一般。
果然,美景醉人。心情也能跟着瞬間變好。
花海之中,有數條隻容一人通過的□□。不同的□□去往不同的地方。每一條□□上,前面的人自發地排了幾條長龍。
人們擠擠攘攘找自己的位置,落塵被人群拱着走。幸虧盈樂眼疾手快,把落塵拉到自己面前,他們才得以站在同一支隊伍中,順着人流,順着花海往前方慢騰騰移動。眼前的長龍蜿蜿蜒蜒,每條□□究竟去往何處,他們并不知。
就像是猜盲盒。
數條長龍同始于進門這一面,在□□的其他三個方向分道揚镳。落塵所在的這條,曲曲折折穿過花叢,行了好一會兒,在花海的盡頭,鑽進了一處窄窄的紅漆巷子。
巷子的右側,是一面高高的圍牆,投下了長長的陰影。
巷子的左側,是一樘樘青色小門,緊緊地挨着,小門虛虛掩着,隊伍前方的人選一面小門進去,便把門合得嚴嚴實實。
落塵和盈樂排在隊伍靠後的位置,他們前面的人陸續或一人或三三兩兩選了自己中意的門進去。輪到他們選時,後面的人已經迫不及待在催促了:快點啊,快點選呀!随便選就行!不要擋着老子快活呀!
落塵和盈樂對視一眼:這咋選?
盈樂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落塵能看得出:他是真沒來過。
每樘門都是一副樣子,每樘門後也是一副樣子,一概地毫無裝飾,毫無差别。罷了!擇門不如撞門。就最近的一處吧,兩人瞬間達成了共識。
他們進了門,入了一方小小的院子,種着一棵小小桂花樹,被陰影籠罩着,沒有人。
前面的居室裡傳來一片莺莺燕燕的聲音,有嬌俏的嬉鬧聲、有放肆的嗨笑浪語、也有絲竹管樂的清雅之音。
居室的門緊閉着,門不算高,隻有一人高。
然而,從門頂到門框頂之間,竟是空空,有二尺多的空間。
額,為什麼不将門塞滿門框?真是個奇特的設計!
“咱們進去?”落塵有點踟蹰。
“那是自然!”盈樂笃定地答道。說着,拉着落塵的袖子:“走!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
“等等!”落塵停住,指了指居室門前的一塊紅木。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幾個大字:“大雅之堂。”幾個大字之下,是
歪歪扭扭的幾個小字:“不究多少錢,留下進門财。”這塊紅木前,是一個紅木箱子。
“樂,你看,要收費的!”落塵用胳膊肘抵了抵盈樂。
她身上沒有帶多少銅闆,已經留給了花姑娘一些,作為飯錢支付。眼下,她也有些捉襟見肘了。
若是和别人在一起也就罷了,和王子在一起,沒有再讓她這個窮人出錢的道理。
可是,盈樂并沒有要掏錢的意思。
盈樂隻是靜立着等她。
落塵隻好更加直白地道:“樂,多少出點錢,意思意思吧!”
盈樂垂下了眼簾:“塵塵,我身上沒有錢。”
落塵:“……”
王子都這麼任性嗎?出門都不用帶錢的嗎?
她隻好不舍地掏出三個銅闆:“你下次出門要帶點錢啊!有錢好辦事。”
盈樂很認真地點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