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如您所言。”啟明星笑了笑,“那就來看看别的東西吧。”
氣氛一下子就松懈了下來,啟明星拿起桌面上的紙張。
“那接下來就該去這裡進行調查了吧?”啟明星說着,“吉田川光最後出現在監控中是在兩天前的傍晚,随後監控記錄丢失,但現場留下了她的血迹。”
“這裡就是您的專長了,”一二七鄭重地說,“請您務必,盡快找到這個人,和這個賬本,并把它們帶回來給我。”
“…當然。”啟明星眼睛眨了眨。
忽然,電話振動的聲音響起,但這個包廂理應不存在信号,除非是緊急通話。
啟明星知道并不是自己的手機,她看向一二七,發現對方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十分凝重,甚至有些像是在忍耐痛苦,面色都白了幾分。
“請自便。”啟明星說,她忽然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二七點了點頭,帶着手機去了隔間。
“沒關系了嗎?不吵架了嗎?”犬山曉緊張地問。
“诶結束了嗎?”六十七号回過神來。
“不如說剛開始,而且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啟明星抿了抿嘴,“犬山小姐,一會可能會需要您出場,請看我眼色行事。”
“哦好,那我坐您左邊吧。”犬山曉點了點頭。
“好吧。”六十七号失望地與犬山曉換了座位。
不一會,一二七就回到了會客廳,他看上去與離開前沒什麼不同,但啟明星看着他走回沙發坐下,愣是看出了一種員工被通知加班的疲憊感。
“我們的首領,一二三四大人希望與您會面。”一二七面無表情地說。
“…這個案件的委托人居然是如此大人物,”啟明星保持微笑說,“具體時間是?”
下一秒,包廂的門被侍者打開了,按理來說包廂外的走廊也是安靜的,但此時随着空間隔閡被取消,噪音莫名就多了起來。
皮鞋在瓷磚上踢踏作響,來者并非一人,啟明星站了起來,犬山曉和六十七号也跟着站了起來。一二七站了起來,有些匆忙地朝門口走去。
比身影先抵達門口的是布料摩擦的聲音,随後是聲音制造者,一位身披經典款式方格紋西裝外套的青年,她最為顯眼的是那頭如獅子圍脖般蓬松的長發,令人眼花缭亂地搭在花哨的外套上,展現着其不可忽視的存在感。
啟明星對那張臉不算陌生,那位經常登上雜志報紙的前任家族首領與這位有着相似的眉眼,但一二三四的眼睛幾乎是瞪着的,與那位像是在思考般的垂眸不同,讓啟明星想起在搜尋獵物的肉食動物。
“七叔,别來無恙啊!”一二三四像個健談的小輩一樣笑着和一二七打了招呼,她插在口袋裡的雙手沒拿出來,隻是朝對方象征性地點了點頭。
“承您吉言,”一二七的神色并沒有因此就放松幾分,“讓我來介紹一下吧。”
“不,不用,”一二三四眼睛直直地看向啟明星并朝她走了過去,步伐緩慢但每次都跨度可觀,“我怎麼會不認識這位為家族排憂解難多次的偵探,久仰大名,您果然如傳言那樣,身姿令人難忘。”
說罷,她伸出右手像是要握手,啟明星垂眼,不出意外地發現對方沒摘手套。
“那可真是令鄙人感到榮幸,您的身影也是如此令人難忘,有這句話再困難的任務鄙人都定會全力以赴。”啟明星笑着摘了手套與之握手,象征性地觸碰了一下後就松開了。
跟在一二三四身後的那些人大多神情疲憊或緊張,但依舊前仆後繼地跟上了她的腳步,本寬敞安靜的空間一瞬間變得擁擠而吵鬧了起來。
“哎呀,瞧瞧這是什麼,啟明星偵探?”一二三四走到茶幾邊上,微微俯身,單手指尖翻動起了桌上的紙張,毫無章法的亂翻讓本來整齊的桌面變得淩亂了起來。
“是關于吉田川光的案件細節,剛剛我與啟明星偵探在讨論調查内容,現在她正要出發前往現場,您若是希望得知細節就由我來介紹。”一二七在一旁解釋道。
但一二三四隻是扔下了那些紙張,部分飄落在地闆上,她看都沒看一二七一眼,隻是直勾勾地看着啟明星,因為高低差,這幾乎是在單方面的俯視。
此人一出場就讓犬山曉内心警鈴大作,即使對方沒有和她對話,但那存在感近乎是侵入式的,她去觀察啟明星的眼睛,卻發現她的目光與往常并沒有什麼不同。
“當然,鄙人樂意至極。”啟明星笑着說,“勞煩您大駕光臨這座城市,雖然沒有茶水招待,但也請坐吧。”
“…哼。”一二三四收斂了笑容,将外套一扔,坐在了沙發上,一二七順手就撈起了外套,并抖了抖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站在沙發後方,一二三四把腿搭在茶幾上,皮鞋壓着紙張,雙臂環抱。
這樣一看一二三四居然是在場的人裡最年輕的那個,但她既不尊老也不愛幼就是了。
啟明星也坐下,犬山曉非常自覺地站在沙發後面,也拉着想坐下的六十七号站了過去。
“那麼關于這件事您想從哪裡開始了解呢?”啟明星将手覆蓋在雙腿交疊的膝蓋上方。
“以問題來開始對話,你是警察嗎?”一二三四嗤笑了一聲,她的聲音非常響亮。
“那就從最基礎的開始吧,吉田川光作為間諜帶着大額賬本潛逃。”啟明星說。
“這個還用你說?”一二三四不耐煩地說,她一邊的眉毛揚起輕蔑的角度。
這不是你問的嗎?犬山曉感到不适,一二三四光是坐在那裡就在不分你我地施加壓力,一開口,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六十七号,都會莫名感到疲憊。
“是鄙人唐突了。”啟明星笑了笑,“一二七給鄙人帶來的相關信息中包含了吉田川光最後出現的地點,現場留下了她的血迹,這就是下一步調查目标。以上就是全部内容了。”
确實是全部内容了,畢竟沒有談及那些争論的内容。
“哦,”一二三四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一二七,“是這樣嗎,七叔?”
“我并沒有需要補充的東西。”一二七低着頭說。
“這麼點東西要來這裡談?”一二三四笑了,她的眼睛從一二七的臉上劃過,又劃過犬山曉和六十七号,最後再次定格在啟明星的獨眼上,“找到那家夥要多久?”
“按照流程的話…”
“最快,要多久。”一二三四問,語氣是肯定句式。
“…最快也要明天了。”啟明星說。
“要這麼久做什麼?你也像那群公務員一樣要走程序嗎?”一二三四不屑地問。
“取證後得到DNA驗證…”
“别找理由。”一二三四再次打斷啟明星說話。
犬山曉聽見啟明星深呼吸的聲音了。
“總之,這并不是我能決定的。”啟明星問,“您想要多快呢?”
“嗯,”一二三四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候腦子裡的骰子停下來,“一會吧,最遲今天晚上。”
“恕我直言,這做不到。”啟明星笑着說。
在一二三四有所發言之前,她身後的一些人先動了。
“你這家夥說話懂點分寸啊!”其中一人斥責道。
“首領下達命令後你要說的隻有一個字,知道嗎?”另一人眼神銳利,聲音像是在威脅。
“為你的無理道歉!”另一人命令道。
那三人即使是站在沙發後方也難掩身上的危險氣質,她們與一二七有着相似但不同的氣質,更加具有攻擊性,毫無疑問是武裝人員。
一二三四看着啟明星,啟明星看向犬山曉,犬山曉點了點頭,是時候了,就是現在。
“到時候如果對方要求太過分了就是在試探我們的底線和勢力,到時候麻煩犬山小姐幫我鎮住對方。”啟明星之前是這樣和犬山曉說的。
“鎮住,是指什麼?”犬山曉不太理解。
“分情況吧,如果對方隻是蠢蠢欲動的話那就威吓一下,如果對方即将動手了那就給點顔色看看,總之讓對方蠢蠢欲動的手收回去就算成功。。”啟明星是這樣說的,犬山曉不知道兩者的區别是什麼,但她是這樣想的:如果隻是動手的話六十七号也能做到,那既然專門拜托她做這件事,那就是要做六十七号做不了的事情。
那一定是為啟明星偵探發聲吧!犬山曉心想,啟明星偵探一定是有些話不太方便直接說,那就由她來說吧!
但啟明星認為六十七号做不到的事情更基礎一點,那就是看眼色。若是讓六十七号這樣做,那他要麼全程盯着啟明星的臉看要麼幹脆就全程發呆。
總之先重複一下啟明星偵探的想法吧,犬山曉心裡有了決斷。
“明天不行嗎?”犬山曉問。
“哈?”“你誰啊?”“?”沒有得到任何正面答複,但不知為何一二七的神色痛苦了些許。
但這也讓一二三四注意到了犬山曉的存在,她看向這個站在後面的人,帶着審視的目光将對方全身上下掃了一遍。
“偵探,”一二三四嘲笑道,“你從哪裡找了個這麼個矮子當保镖?”
雖然知道自己比身邊的人都矮一些,也不太在意這個問題,但第一次被這樣嘲笑身高的犬山曉被一二三四直白的嘲諷擊中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對方,卻發現對方連看都沒有正面看向自己。
這就是社會嗎?犬山曉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一瞬間覺得自己好無能。
“犬山小姐是鄙人邀請的同行者,并不是保镖,請慎言。”啟明星的笑容收斂了些。
聽到姓氏後一二三四的視線再次往犬山曉的身上投去,但很快她就收回了。
“效果而言不是差不多?還是說你隻是想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突兀?這樣的做法有失關懷吧?”一二三四不留情面地嘲諷,她下巴揚起,幾乎是在坐着俯視對面的人。
“咦?”六十七号察覺到了不對,“我覺得我很高啊?”
“…我說了你在思考前要向我報告吧?”啟明星看向六十七号,不出意外,一二三四那邊的人都面帶嘲諷地看着她們,除了一二七,他很疲憊。
“犬山小姐,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知道的事情可以問我?”啟明星歎了口氣,看向犬山曉。
“…我是不是又搞砸了什麼?”犬山曉沮喪地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麼,隻能用這樣的回應去向承受壓力的啟明星道歉。
“怎麼會呢?我可是啟明星,沒什麼好道歉的,因為結果總會偏向我想要的那個選擇。”啟明星笑了,“我來猜猜看,或許您想問,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去回應對面比較好呢?”
“…是的,但這會不會不太好?”犬山曉問。
“你們兩個,自顧自地在聊什麼呢?”一二三四質問的聲音傳來,犬山曉看向她,發現她的笑容消失了。
說到底,這位首領無論是否清楚自己是無禮的,都不允許任何人無視或者反對她。
“不,我們是同行者,您得到重視就是我得到重視。”啟明星說,“但您的回應可以根據您想要的結果來決定,您是想出一口氣,還是讓對方答應您的要求?”
“喂。”一二三四得不到回應,臉色冷了下來,她身後的人也有所動作。
“我想讓對方答應要求,因為我并不生氣。”犬山曉如實回答,因為身高并不是她的痛處,哪怕對方再如何嘲笑她都隻會覺得莫名其妙,隻是因為對方言辭間的輕視感到了不舒服。
“沒有感情前提下讓對方答應要求無非威逼利誘,對方态度堅決,不會倒戈。”啟明星想了想說,“讓對方害怕吧。”
“害怕,她嗎?我該怎麼做呢?”犬山曉還是不理解要怎麼做才能讓對面的人退縮。
“…”一二三四瞪着的眼睛眯了起來,瞳孔合在眼眶裡顯得深沉,啟明星覺得現在的她看上去更像是她的祖母了。
“抱歉,這件事是我沒有提前說明。”一二七知道這是她真的生氣了,連忙道歉,但一二三四隻是回頭看了一眼,他就不說話了。
“對方不過是在仗着人多試探我們的底線而已,剛剛開口的三人是負責護衛的人,擊倒她們就可以。”啟明星刻意讓對面的人聽到她在說什麼,“其中二人帶槍,三人均帶刀,最右邊的那個人是最強的。”
“啊還有,”啟明星補充道,“最好不要弄壞這裡的設施。”
犬山曉看向對面三人。
“愣着做什麼?”一二三四斥責道。
最右邊那個人先動了,她本就一直放在口袋裡的那隻手瞬間掏出,停住的一瞬間就要扣動扳機,但目标卻不見了,大感不妙之下她向後退去,但比那更快的是落下的犬山曉,在多人的注視下她無法使用魔法,但她本身身體機能就足以應付這一切。
而且之後還要合作的話,不要下死手比較好吧,犬山曉心裡這樣想着。
“卡拉——”這是手骨斷在袖子裡的悶響,随後她抓着那人的下巴一個翻身,将她整個人摔在地上,頭着地暈了過去。
剩下的兩人中持槍的那個迅速開槍,沒有顧及生死不明的隊員,犬山曉頭都沒有回,向前一撲,子彈隻擦中了她的發絲,她雙手撐地旋身一踢,持槍的那人便一一個看了會覺得腰痛的姿勢倒下了。
與此同時剩下那個舉刀砍向犬山曉,笃定她在這個狀态下無法回避。确實無法回避,也不需要,那閃過刀刀光在挨到她手臂皮膚上之後留下了淺淺的紅痕,犬山曉旋身完畢後擡手抓住那把刀,一用力刀就碎了。
最後她一巴掌扇在那人腦袋上對方就昏過去了。
整個過程耗時沒有超過4秒,第4秒犬山曉站起來後,所處位置在一二三四的正後方。
一二三四沒有回頭,犬山曉看向她蓬松的後腦勺,心想對方反應還挺慢。
“愣着幹嘛?帶去治療啊。”一二三四頭也不回地命令道,她的聲音沒有出現顫抖。
犬山曉繞了一圈回到啟明星身後站着,沒有人說話也沒人敢攔着她,她看着一二三四依舊坐在沙發上,動作都沒變過。
“真是精彩,看到這場景也算是不虛此行了。”啟明星驚歎道。
“不過好像沒什麼用就是了。”犬山曉有些不好意思。
一二三四凝視着二人,臉色不好看。
“不,很有用。”啟明星看向一二三四,微笑一如既往,“不露怯是首領的常态,鄙人說的對嗎?”
現場除了搬動傷員的動靜之外沒有人說話,一二七擔憂地看向一二三四,犬山曉也看向她,六十七号看着那些人被搬出去,自己也有點想離開。
“…偵探的眼光倒是不錯。”良久,一二三四開口道,聲音一如既往地響亮。
“那是自然的。”啟明星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誇獎。
“最遲明天中午,”一二三四沒有再刻意瞪着眼睛,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犬山曉,“将吉田川光和賬本找到,帶過來給我,活的最好,死的也行。”
啟明星沒有立刻回應,而是隐晦地看了一眼一二七,對方的神色掙紮了起來。之前他說,把目标交給他。
有趣,啟明星心想,這人作為二把手這麼多年居然起了異心,就是不知道一二三四對着這位小時候曾有過短暫的養育之恩的對象态度如何。
“…首領,家族賬本一直是我負責管理,這件事是我的過錯,請給我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一二七低沉着聲音請求道。
“将功補過的機會會給你的,但不是這次。”一二三四沒有回頭,她看着啟明星等待答複。
“我…”一二七還有想說的話,但沒得到說的機會。
就連犬山曉都能看出來這位家族首領非常讨厭自己被駁逆,剛才她的一番行動恐怕已經讓一二三四生氣了,言辭間都沒有什麼廢話。
犬山曉知道,一二三四身後跟着的那些人更清楚不過,還留在那的都是些首領身邊的親信了,當然一二七也是親信之一,此時其它人都不敢說話,眼神透露出想讓一二七别再開口了的意圖。
“七叔,您何苦如此呢?”一二三四忽然就笑了,并不是嘲諷或者冷笑,她的聲音在爽朗的笑意下甚至顯得溫柔了起來,“家族裡的一切都是我負責的,有什麼事是我不能做的?”
一二三四就這樣笑意盈盈地看了過去,但一二七的臉色卻更蒼白了,就連那剩下的部分人的臉色也跟着難看了起來。與對待外部人員的不同,一二三四對内施壓有另一套做法。
“是不是我的選擇讓家族得以更進一步的?您是最清楚不過的吧?”一二三四笑着問。
“是的,您…”一二七沒能說完,一二三四看向另一個人。
“被前代指定為繼承人的人是不是我?明明這麼多年過去了為何大家還是不了解我是一個多麼值得信任的首領呢?”一二三四笑着問。
“當,當然。”那人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那你們是不是該相信我,跟着我的選擇走,無論我說什麼你們都心甘情願地照做?”一二三四笑着問另一個人。
“是,是的…”那人剛想說什麼,一二七就打斷了。
“我不能就這樣看着您這樣做,”一二七繞到一二三四的面前,單膝下跪,聲音非常焦急,“這個家族是我們所有人,不,是前代首領的心血,您不能——”
沒人敢說話,也沒人敢信這個時候還有人敢說話。
“住嘴。”一二三四沒有看一二七請求的樣子,她保持微笑冷冷斥責道。
“首領,隻有這件事不行,隻有這件事求您相信我,事後您将我逐出家族都無所謂,我…”一二七請求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一二三四本環抱在胸前的雙臂松開,右臂擡起,給了他一拳。
現場一片靜默,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敢動。犬山曉也一樣,她特别想看但又不太敢看,不知為何她明明完全不應該害怕一二三四的,那種緊張的感覺大概也不是恐懼,隻是她總覺得自己如果投去哪怕一秒視線,下一個被罵的人就會是她。
這就是□□老大嗎?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這輩子不要有和她說話的機會啊。犬山曉打心底地這樣期望道。
一二三四怒視着一二七,那毫無疑問是盛怒,毛發的陰影投射在她張揚的面孔上,年輕沒有遮去她憤怒的破壞力絲毫,這是她坐下後第一次有了動作,隻是揮舞了一下右手而已,卻像是奪去了一個人呼吸的權利。
當然,首領确實有這樣的權利,啟明星垂下眼睛沒有看,心裡為自己的老友默哀。
良久,又或者隻有幾次呼吸的時間,一二三四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室内的壓力終于回到了衆人可以自由呼吸的程度。
“見笑了。”一二三四站了起來将手插回西裝褲兜裡,她嘴角勾起一個刻意為之的弧度,并不是在笑,“啟明星偵探,我等你的好消息。”
說罷,她沒有理會還單膝跪着的一二七,轉身大步離開了,皮鞋踢踏在地磚上,一如來時,剩下的人連忙去追。
過了沒一會,一二七歎了口氣,站了起來,他朝啟明星稍微行禮,紅印子還停在他右臉上。啟明星也回應着點頭,一二七轉身拿起一二三四的外套,跟了上去。
室内終于就隻剩下了啟明星三人,以及一片狼藉。
“結束啦?”六十七号活動了一下身體。
“…感覺她來一趟就是為了把這裡一切都搞亂。”犬山曉歎了口氣。
“…那位一二三四首領也是個特殊的存在呢。”啟明星看着門口開着的門,“她在16歲那年被前代指定為家族繼承人,之後身世曝光,她的母親生下她之後沒有和她同居過。而且在16歲之前,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住在家族名下的宅子裡,隻有一二七偶爾去看她。”
“她居然有這樣的身世嗎?”犬山曉有些意外,一二三四看上去就比克拉拉年輕些。
“犬山小姐有什麼感想嗎?”啟明星笑着問。
“…那為什麼她會打一二七先生呢?”犬山曉不理解,“若是我小時候有這樣的人陪在身邊的話,後來無論如何都會珍惜這樣的一個人的,不過是一些反對意見而已。”
“您也有的吧,不是人也可以,每個人的成長都有被注視着,但隻有人能給予回應。”啟明星歎了口氣,“不過承受能力強是您珍貴的優點。”
“隻有人嗎。”犬山曉忽然就想起了那永遠不言語的月亮,她想起那些時日,又想起後來自己面對月亮時偶爾産生的恐懼和回避,有了些感悟。
這些也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嗎?犬山曉心裡有些安心了。
“那麼接下來,就去下一個目的地調查吧。”啟明星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