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整片空間什麼都沒有,電梯門沒有關上的迹象,犬山曉回頭看,發現電梯門的旁邊沒有可以上去的按鈕。
“那些人把對象往手推車上一放就得走,所有電梯口都通向這個空間,電梯停五分鐘,一會你自己想辦法回去吧。”RP-e315毫不在乎地說。
【這個電梯隻能下不能上,麻煩一會過來接我一下。】犬山曉嘗試給森山寺未央發送傳音,這裡一點手機信号都沒有。
【好的!我差不多十分鐘後過去。】森山寺未央回應說。
犬山曉松了一口氣,她抵達這裡時心髒的跳動就開始加速并且不規律,緣由不明,可能是緊張,可能不是。這種感覺太糟糕了,她不想在這裡多停留。
“一直往前走,走到盡頭有扇門,門開了是一座電梯,那個電梯倒是随意上下的,不過隻有院長的鑰匙卡能開。”RP-e315說,她相當熟練。
按照她的直視,犬山曉朝深處走去,她的腳步很輕但這裡實在是太安靜了,她的腳步聲很響。
“旁邊的那些門就是其它建築樓電梯通往這裡的門嗎?”犬山曉問。
“是的,最靠近裡面的就是孤兒院那邊的電梯哦?那邊的電梯還可以下行到孤兒院下方的觀察室哦你可以去看看。”RP-e315分享道。
犬山曉沒有再回應,而是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格雷伊控制司機在神脈醫院大門門口急刹車,她快速地跳出了車門,安保人員見狀降下了保安亭的窗戶。
“請問您有預約嗎?”工作人員警惕地問。
格雷伊當然是沒有,她指尖的血線從窗戶探入,纏繞上對方的脖子,很快,大門被打開了。
見狀格雷伊也不回車上了,擡腿就準備往醫院内部跑,臨走前她回過頭問工作人員。
“院長辦公室怎麼走?”
“綜合醫療樓,二樓。”
說罷,格雷伊斷開了血線,那安保人員頭栽倒在工作台上。
快一點,再快一點,格雷伊焦急地往綜合醫療樓跑。
那四個人都不是會主動殺無辜者的人,可她心裡清楚博蒙-阿貝爾絕不是無辜的,她不隐瞞自己所做的任何事,也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引以為傲。
而殺死這樣一個惡徒甚至不需要猶豫的理由吧。
綜合醫療樓大門處,格雷伊在考慮要不要直接破壞需要鑰匙卡的入口,下一刻門自動打開,她擡腳就準備走進,卻看見了腳步匆匆準備離開的森山寺未央。
“你——”格雷伊驚怒地抓住森山寺未央的手臂,心裡湧起一陣壞預感。
而趕往住院樓的森山寺未央吓了一跳,她還以為自己被安保人員抓住了,但回頭一看卻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人,頭發和半張臉都被明黃色的鬥篷兜帽遮住了,看這穿着也不像是醫院裡的工作人員。
難道是醫鬧的?森山寺未央一陣懷疑,但她不想浪費時間,準備直接把對方的手甩開。
“你把她怎麼樣了?”格雷伊開口問,聲帶緊張地發抖。
“什麼?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這裡的員工。”森山寺未央感到莫名其妙。
“院長,你把院長怎麼樣了?”格雷伊重複了自己的問題。
森山寺未央恍然大悟,眼前這人八成就是博蒙嘴裡說的今天要來處理她的人,說不定是天使的一員,她緊張地後退,用力把對方的手甩開了。
格雷伊的手停頓在半空中,顫抖着握緊,森山寺未央不理解對方為何是這幅态度。
“你要做什麼?”森山寺未央問。
“她在哪?”格雷伊焦急地問,曾經懦弱的人沒了影子。
“你是Evo那邊派過來的人嗎?”森山寺未央問。
“她怎麼樣了?”格雷伊問。
她的聲音顫抖,半張臉下漏出部分視力器官,那空白處的紅血絲難以忽視,但她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森山寺未央。
這樣下去不行,森山寺未央意識到對方的神色越來越緊繃,她環顧四周,好在附近沒什麼人,綜合醫療樓西面有一處空曠的地方,森山寺未央擡腳往那裡跑去。
但這一舉動卻讓格雷伊驚怒交加,她那一直因緊張而高高聳起的雙肩如鍊接斷裂般落下,五指微張,十條血線垂落在地面,很快垂直升起去追逐森山寺未央的背影。
那家夥瘋了嗎在自己勢力下的醫院動手?森山寺未央大驚失色,但很快翻身一跳避開了襲擊,那血線如跟蹤導彈一般追逐着她飛去,森山寺未央迅速換上魔法少女裝束,連續翻出三張卡牌化為黑影擋在她身前。
三枚卡牌停滞,落地,迅速變化為三個約兩米高的盔甲士兵,通體漆黑但散發出金屬光澤,一個拿着雙手劍,一個拿着刺劍,一個拿着單手劍和盾,三個士兵快速向格雷伊襲擊而去。
森山寺未央指揮盔甲士兵包夾對方,同時召喚三張卡牌消耗了她大半魔力,她暫時判斷不出對方的實力,但無論如何必須盡快結束戰鬥。
格雷伊手中的線在追逐目标未果後迅速收回,三枚士兵的出現沒有讓她面色發生改變,那些線再次朝對方攻去。
手持刺劍的騎士将刺劍向前抛出,直指格雷伊面門,那黑色一米長的劍身在半空中旋轉着拉長,該士兵持有的加速魔法在刺劍上顯現,下一刻它朝着對方以抛起的速度十倍不止地向前沖刺。
格雷伊緊急擡起右手,五根血線險而又險地在劍尖離格雷伊面孔還剩手掌寬的距離時将其纏繞住,但那刺劍沒有停止前進的意圖,繼續加速朝前方刺去。
格雷伊五指收緊,紅色的線沒入漆黑的刺劍中,令其崩碎。
她的右手揮開殘渣,與左手合攏在一起,那血線在她的周身繞了個優雅的圈朝那手上沒了刺劍的騎士攻去,很快将其包圍了起來。
森山寺未央見狀緊急收回了那枚卡牌,她沒有為此猶豫,剩下的兩個騎士趁此機會快速沖向對方。
果然,隻要消滅她的卡牌,她的魔力就會消耗很多,格雷伊盡可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單手劍騎士快,雙手劍騎士慢,格雷伊控制着血線在半空中畫了個圓形拐彎包住了雙手劍騎士令其動彈不得。
但另一個騎士沒有任何猶豫地抛下了背後的同伴,繼續朝格雷伊沖來。
根據對第一位騎士的觀察,格雷伊判斷這三個騎士應該分别擁有不同的魔法,而根據它們的行動規律,單手劍騎士所擁有的是加強防禦的魔法,雙手劍騎士是加強力量的魔法,刺劍騎士是加強速度的魔法。
而此時她所需要做的就是盡快将高威脅的高攻擊力敵人解決,再回頭解決另一個,這是她老師教導她的戰鬥技巧。
而森山寺未央見狀沒有收回雙手劍騎士卡牌也沒有命令單手劍騎士撤退,她擡起手杖下達命令:“交換!”
那單手劍騎士高舉盾牌,為雙手劍騎士附加了護盾,雙手劍騎士大劍向地面刺去,為單手劍騎士的劍附加了鋒利。
那單手劍雖沒有大劍的重量,卻在使用者抛棄了盾牌之後顯得額外地靈巧,它的劍鋒偏開圍繞着格雷伊的線向它本身刺去。
是防守,還是進攻?
刹那間,格雷伊不知該如何做,但那一瞬間的迷茫足以讓她失去最好的機會。
那單手劍騎士的劍鋒一閃,穿過層層紅色的包裹眼見就要刺中格雷伊本身。
“叮——”
劍被挑開了,那包圍着格雷伊的層層紅線之間,有什麼東西出現在了其中。
森山寺未央一驚,她察覺到了魔物的氣息。
那誕生于紅色之中的魔物手持雙劍,無頭,下半身肢體是蛇形,整體如一具行走的骨架,若有樂羽生或犬山曉在這裡就能認出這是她們曾經遇到過的那隻魔物。
“等等?!”但被魔物保護的格雷伊卻大驚失色,她顧不及去攻擊任何一個騎士,那紅線迅速被她收回并纏繞上那突然出現的魔物的身上。
那魔物在掙紮,但那些能擊碎刺劍的線沒有傷害到魔物哪怕一分一毫,是格雷伊在小心翼翼地控制。
可這絕不是該在一場戰鬥中做的事情。
森山寺未央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大劍騎士起身奔向格雷伊,魔物掙紮着,格雷伊所有的線都用于控制它。
大劍騎士很快就抵達了格雷伊身前,兩米高的騎士高舉兩米高的大劍,身影遮去天光,格雷伊眼睜睜地回頭看向那黑色的影子,意識到自己來不及躲開了。
“咚——”
又有誰把森山寺未央的攻擊擋開了,但這次可與單手劍的刺擊不同,附加蓄力和力量魔法的雙手劍騎士的一擊足以劈開半米厚的鋼闆,也就是民用防爆建築的水平。
而擋下這一擊的是一把黑色的斧頭,不比手臂長,刀鋒不亮,它在淩空飛來打開雙手劍之後便消散了,但沒有誰錯過它的出場。
黑影的出發點在一處拐角,森山寺未央确信自己剛确認過那附近無人存在。
“到此為止。”突然出現在拐角處的人開口說,她姗姗來遲,語氣卻并不匆忙。
那是一個近乎融入陰影的人,不說話時幾乎沒有任何氣息波動,黑色如影随形她,或者說她攜帶黑色的影子襲來。周圍沒什麼風,她的額發微微浮動,露出她左眼的眼罩。
森山寺未央認出了這個人,CEO的總裁,湛,十多年未接受采訪,她似乎因此也永葆青春了一般。而她出現在這裡也意味着她們的行動暴露了,她必須得盡快将這件事告訴其它人,也得想辦法活下去。
那人不急不緩地一步一步走向格雷伊,無視對方蒼白且布滿冷汗的臉,直接看向被紅線包裹地嚴實的魔物,她嘴角的笑容動了動,要裂不裂。
森山寺未央察覺到了非常強大的魔力氣息,這并不是她能應對的對象,她迅速收回了兩個騎士,但是湛沒有對她的行動産生反應,甚至沒有去看,隻是注視着那個魔物。
“沒想到還能看到你,你好,再見。”湛略微側目看向那魔物,魔物不動,她嘴角下垂,擡手掀開了左眼的眼罩,那之下是一枚血紅色的瞳孔。
與那紅磚房不同,這血色是徹底的不詳預兆。
“滾回去,丢人現眼。”湛的語氣輕緩,也笑着,不像是在說這樣嚴厲的話。
那魔物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迅速消失在了線團之中,但格雷伊卻沒敢有動作。
于是接下來,湛的視線也轉移到了格雷伊身上。
“你也一樣。”她說。
被那血紅色的瞳孔無聲地批判的格雷伊呼吸都靜止了一瞬間,視線之下,她指尖的血線緩緩收回,回縮,隻剩下一些血漬黏在指尖上。
服從的态度讓湛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在場的另一個人,森山寺未央肩膀一縮。
“那邊的那位盛裝出席的小姐,是叫森山寺未央,對吧?”湛說着,語氣又帶上了施舍般的笑意和親切,她的眼睛眯起,卧蠶沒有中和任何血瞳帶來的鋒利感,“初次見面,我是Evo的CEO,湛,請替我向另外幾位問聲好。”
她沒有攻擊的動作,但森山寺未央依然不敢放松,她無法理解那笑容帶着的感情,甚至覺得那可能是一種威脅。
“我也成為了會吓小孩子的大人了嗎?”湛笑了笑,将眼罩戴了回去,整體回歸黑色,這讓她身上的鋒利氣息收斂了一些。
也就是森山寺未央能感受到的那多餘的一些而已。
“你,你是亞貝琉湛,你來這裡打算做什麼?”森山寺未央緊張地問,她的心髒跳得很快,好在帽子有遮去她一半的臉。
而她的緊張也似乎被看穿了,湛看了一眼低着頭不說話的格雷伊,黑色眼睫蓋住獨眼,如刀劃過,她因不滿意而笑得不算溫柔。
“如你所見,我來接不成熟的小輩,能看到你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她回望森山寺未央。
“她是來處理這裡的院長的,你來接她?”森山寺未央質疑道,“你不相信自己小輩的工作能力嗎?”
“她的名字是格雷伊,這下你總該能理解了吧?”湛說,“博蒙不需要我去處理,她的悲劇命中注定。”
而這卻是足以向森山寺未央解釋格雷伊出現在這裡的動機了,她想起博蒙那憎恨的口吻中說出的那些話,不由得看向格雷伊。
若是格雷伊為了博蒙而來,那也不難解釋她為何是那副緊張的樣子了。
“該走了。”湛見森山寺未央明白了什麼,轉身準備離開了。
但格雷伊依舊沒有動作,很快就走了。
“我,我已經失去了媽媽,我不想再失去姐姐。”她的聲音哽咽着,有眼淚流下來,掉在草坪上,短綠接住水分。
“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失去我的家人,你知道的吧?!”格雷伊朝湛的背影懇求,她甚至不敢拉住對方,“我會努力的,我不會再讓任務失敗了,求您想想辦法,能,能讓我和老師說一下嗎?要我怎麼做都可以,什麼都可以!”
而那個被懇求的人沒有回頭。
“我說過,到此為止。”她稍稍偏過了頭,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不走,我要見姐姐,讓我見她——”格雷伊沒有放棄,她在哭但也在堅持,甚至轉過身準備自己行動起來。
但這似乎就到湛忍耐的極限了,她再次轉過身,臉上帶着笑,但森山寺未央看不出對方的情緒,格雷伊見狀想說些什麼,但湛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
“咚——”
相似的一擊,但武器不在,湛隻是簡單地握拳砸了格雷伊的腦袋,她就這樣站着看着格雷伊倒下,僅剩的一隻棕色瞳孔筆直下垂,在日光中也透不出暖意。
“真是該讓哪家夥也看看她的學生有多丢人。”湛嗤笑了一聲,單手抓起格雷伊的鬥篷把其整個拎起來,朝森山寺未央笑了一下,最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森山寺未央小心地遠遠地跟着對方,看着她一路慢慢悠悠地走向醫院主幹道,拉開一輛黑色私家車的車門,把格雷伊扔進後坐,倒車,車輛和她一起離開了。
危機解除,森山寺未央疑惑地判斷道,但現在并不是一個合适的思考時機,犬山曉還在等她開門。
歸途車座上方向盤無人看扶,得益于自動駕駛,司機現在可以用兩隻手玩手機了。湛确實也在這樣做,她在手機上翻了一會,播出了一通電話。
電話以最快的速度接通了,她沒有等對面的人“喂?”,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觀察區有人闖進去了。”她說。
“這?!我,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以為——”電話那頭的人光是聽聲音就知道其情緒有多膽戰心驚,湛顯然不在意。
“拿一瓶RP-D,去傾倒物處理區,有人下去了,怎麼用你自己決定吧?不過我希望是有趣的結果。”她說。
“我很抱歉,我——”話沒說完,湛切斷了通話。
另一人手裡還拿着電話,嘴裡道歉的話堵在忙音說不出口,過了一會,她放下了電話。
“我必須留在這裡。”最後,她下定了決心。
湛扔下手機,調出監控畫面。
“既然打斷了一出好戲,那就要賠我一出好戲才行吧。”她興緻盎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