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目送艾克裡普與犬山曉離開的森山寺未央與有樂羽生在醫院入口處原地等待。
【這個醫院完全是私人的,既不集資也不上市呢。】有樂羽生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機。
【我之前也搜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完全找不到醫院相關的任何财務披露表,倒是說了需要的話可以打電話給這個城市的市稅務辦公室。】森山寺未央說着皺眉,她們作為外地學生完全沒有理由和身份這樣做。
【…完全沒有嗎?】有樂羽生若有所思,【但這裡的附屬孤兒院應該是非盈利的,而且有在提供醫療,至少我們城市裡這樣的情況下是需要披露資金去向的。】
【那我就不太了解了,我們如果能在孤兒院裡直接找到相關的信息就好了。】森山寺未央點了點頭,【這家孤兒院看着太過于正常了反而很可疑啊。】
【私人醫院範圍内附屬純慈善機構,這樣一說的話很多陰謀論都可以往上套了呢。我們的調查出發點在于孤兒院是否參與人體實驗,以及院内管理人是否知情。】有樂羽生說。
【我會非常嚴格地提問的!】森山寺未央鄭重點頭。
【那樣我們會顯得很可疑啦。】有樂羽生說。
帶路的人到了路口。
“二位就是楓葉湖高中三年級來進行志願者社會活動的學生?真是辛苦你們在工作日過來一趟了,請跟我來吧!”管理人是一位帶着眼鏡的中年女士,反日光下眼目模糊不清,她的肩膀習慣性地聳着,局部僵硬,同時走路時破腳。
她的胸口挂着一張工作證作為身份證明,帶着神脈醫院的水滴狀标志。
“您好!這是我們的申請表,麻煩您特地走過來一趟,真是辛苦您了。”有樂羽生笑着拿起表格迎面走去,“請您過目,活動結束簽名後返還給我們。”
中年女人接過表格沒有多看,似乎對這類文字并不陌生,她站定後轉頭看向二人手裡拉着的小推車,裡面裝滿了各類書籍和益智玩具。她的表情沒有變動,轉頭看向二人。
“你們才是過來一趟辛苦了,這些書很重吧?”中年女人一邊帶頭往醫院大門内走,頭部方向不動,朝二人露出了微笑,“我的名字是禾草代目,二位是雙胞胎吧,兩位同學怎麼稱呼?”
“沒有的事!我是佐佐木澤,叫我小澤就可以啦。”有樂羽生微笑跟上。
“我是佐佐木希,叫我小希就好。”森山寺未央也跟了上去。
二人入園後不久就發現腳下的路所延伸的方向并不通往醫院,灰白小道貼着外側圍牆内部,綠草地橫具在其與醫院主幹道之間,似乎意圖遠遠地繞開醫院區域進入孤兒院。
小道并不寬敞,草地翠綠平整,色彩在陽光直射下失了真。
“你們好你們好,這個時間孤兒院的大家剛剛結束午休,正在上課,若是你們提前來電的話我們就能做些準備招待你們啦。”禾草代目語氣可惜地說,腳步蹒跚但步頻不低。
“沒有的事,我們可是來當志願者的,哪能讓孩子們招待我們。”有樂羽生驚訝地說,“我們隻是希望能給孩子們帶來一些心意,并積累社會活動經驗,完全沒有必要為我們的參觀體驗考慮的!”
“沒錯,能見到孩子們的生活就可以了,我們随便聊聊就好。”森山寺未央附和說。
“兩位真是和藹可親的同學,孩子們一定會歡迎你們的,不過二位應該也在來之前了解過我們孤兒院的特殊之處了吧?”禾草代目回頭看向二人,她在微笑。
“是指孩子們都身患疾病這一點嗎?我們正是因為欽佩神脈醫院這一做法而慕名而來的!”有樂羽生語氣裡帶着敬意,“多數福利院都視這一類特殊人群為累贅,但貴醫院卻正好相反。”
“正是如此,實不相瞞,我也曾經是這家孤兒院的一員,長大後也一直在這裡工作,早就把這裡當成是我的家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的家人,甚至許多人在見到我時都會對我的行為感到反感。”禾草代目說着歎了口氣。
“這真是太過分了!”有樂羽生氣憤地說,“每個孩子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這種事情怎麼能被當作攻擊點呢?”
“我們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請放心。”森山寺未央說罷皺起眉頭,“您是在醫院外面遇到這種事的嗎?請問是在哪裡?我們會去那裡進行人道主義宣傳的!”
“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們真是熱心呢。”禾草代目笑呵呵地略過了這個問題。
森山寺未央無法确定對方是否是故意避開回答這個問題的,不過現在也并不是一個确認的好時機。
“哪裡哪裡,這是最基礎的教養問題。”有樂羽生也笑呵呵地說。
談話間幾人遠遠地繞開醫院的幾棟樓,從邊緣的小路往深處走去,陰影偶爾接住部分陽光,小路和草地的邊界上栽種了些齊腳踝高的彩色小花。禾草代目介紹起了神脈醫院的一些信息,類似于幾棟樓各自的用處,以及這片區域的自然環境之類的。
“這裡的景色真是美麗,孩子們每天早上都能看到湖畔的景色心情應該會不錯吧?”有樂羽生看向遠處的湖波感歎道。
“得益于工作人員每日的辛勤勞作,這片湖确實一直是我們引以為豪的風景線,但早上這裡會起霧,嚴重的時候連路都看不清呢,可不能讓孩子們過去。”禾草代目搖頭說。
“對哦,這樣一說雖然這裡和城市區域有一定距離但也是海岸線的一部分呢,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楓樹和海鷗?”森山寺未央好奇地問。
幾人的所在地能直接看到遠處的湖景,大片草木不動,并非是因為無風,而是因為失去了可揮舞的部分。正如禾草代目所言,這裡的植被環境工作者每天都會除草。
“這裡确實有一片楓葉林,但鳥類并不多,因為醫院有私人的停機坪,所以管理者會定期對上空的鳥類進行驅趕。以前這裡還有一大片蘆葦叢,但因為不美觀被修正了。”禾草代目指着遠方的湖畔介紹說。
森山寺未央看向遠方,靠近湖畔的區域固然幹淨到适合去郊遊,本該在湖邊茂盛生長的長草也有被修剪過的痕迹,遠處視線沒入森林中,就看不見什麼了。
“居然有停機坪嗎?真是比想象中的還要便捷許多呢。”有樂羽生感歎道。
“這都是多虧了上一代醫院院長在重建時不留餘力的投入,這才有了這樣美麗的醫院和我們的家園。”禾草代目語氣裡帶着感慨。
在聖心醫院的官方網站中也有提到這一點,提前确認過的森山寺未央和有樂羽生并沒有對此太驚訝。
神脈醫院的前身為蘆葦岸社區醫院,由政府與各地的慈善機構投資在1970年代左右建成,為這個偏僻地區提供有限的醫療服務,也有孤兒院存在但人員和管理者都很少,不主動接受外部的孤兒,規模遠遠比不上現在眼前的一切。
直到2000年前後該地區被收購并正式宣布作為私人地區重建,再次出現在眼前的就是現在的神脈醫院了。
“正是因為有着那樣的魄力才能得到如今這樣的成果呢。”有樂羽生笑着說。
“能在建起這樣的醫院的同時兼顧社會福利設置,前代院長真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呢,那位Matora您有見過嗎?”森山寺未央好奇地問。
醫院官方網站的曆史上有簡單概括過這位在2009年之前擔任院長的男子,雖然無生平介紹,但作為院長的他與醫院的收購和重建脫不開關系。
“當然,我對他可是印象深刻,畢竟我小時候就是那位院長親自帶到這裡來的呢,他教導了我很多東西,無論是知識還是關于這裡。”禾草代目說到這裡語氣變得深遠,似乎回憶起了曾經的往事,她的動作自然了些許,僵硬的肩膀和跛腳在這一刻都似乎随着她精神的回溯而消失不見了一般。
“那您成為這裡的管理員也有這方面原因嗎?”森山寺未央問道。
“那倒不是,我成為這裡的管理員時院長已經更換為博蒙女士了,也就是現任院長。我們這些有天生不足的人在社會中總是格格不入的,能一直留在這裡真是太好了。”禾草代目說道。
【最後一句倒是真心話呢。】有樂羽生說。
【她前面在說謊嗎?】森山寺未央吓了一跳。
【倒也不是,不過是選擇性地說出了事實而已。我在别人是否在隐瞞些什麼這件事上的直覺可是很準的哦?畢竟人說起謊或者想瞞起什麼時大多數都是差不多的呢。】有樂羽生說。
【是,是這樣嗎?】森山寺未央有些疑惑,【不過這樣的話這位管理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我覺得有點可疑,不過不能定論。】
【才剛開始呢,再問問吧。】有樂羽生說。
“您對新任院長有什麼看法嗎?”有樂羽生問道。
“我可不想說我的上司的壞話,不過确實沒什麼壞話可以說。”禾草代目笑呵呵地說,“這裡的工作都是我擅長的,環境在這個世界上也是數一數二的了,遇到的也都是和我差不多的人,可以說沒什麼可以抱怨的了。”
森山寺未央注意到對方再次避開了關鍵問題,她不太理解對方這樣做的理由。
“我會将您的體驗記錄在感想中的!”有樂羽生笑着說。
“哎呀,這裡可請美化一番,畢竟我沒上過學,說的都是些心裡的感受。”禾草代目擺了擺手說。
“怎麼會?您的心裡話就是最好的感想!”有樂羽生舉起記事本認真地說,“您認可新任院長為保護孤兒院環境做出的傑出貢獻,同時也對自己的工作環境感到滿意,我可以這樣記下您的感想嗎?”
“…我确實是這樣想的。”禾草代目略微沉默後點頭,“但為了前代院長的聲譽,能拜托同學你不要将這些報道出去嗎?”
“自然!我們隻是需要收集您的感想以進行社會性反思而已。”有樂羽生微笑着說。
【她在說謊,她不希望自己的态度被别的什麼人看到,所以既不願意贊同院長也不願意直接否認對方的貢獻。】有樂羽生一邊記東西一邊說。
【我就不問你是怎麼理解對方的了。】森山寺未央内心感激,【這個外人是誰呢,難道隻是媒體或者說閱讀媒體的人嗎?】
【我覺得她在忌憚什麼,或許也隻是害怕。】有樂羽生思索着說,【再調查看看吧。】
【說起來,我們走過來的這條路很窄,也沒有圍欄,正常的車都是沒辦法開進來的。】森山寺未央注意到了這一點,【這位管理員也是走出來接我們的,沒有用交通工具。】
有樂羽生若有所思。
幾人談話之間醫院的建築遠去了,炫目日光下,散發着溫暖感覺的紅磚小樓矗立在草地上歡迎參觀者投來視線。它算上三角形的樓頂有五層高,無陽台,房頂上有些煙囪。小樓腳邊的草地毛茸茸的,一圈矮腳小花刻意地精緻着。周圍遠遠地能看到兒童公園和小操場,整體規格比起公立的幼兒園也不逞多讓。
紅色磚房建造在一個還算平緩的土坡上,建築并未傾斜,二樓有着額外的殘疾人通道和樓梯通往室外。那有着用于曬衣物的大量橫杆,此時幾匹被固定其上的白布揚起一角,有風。
而在這之後就是一片巨大的草地,一直連接到遠處的森林中。
【從地面上看這裡的面積就更大了。】有樂羽生說。
【但是遊樂設施基本上都在那棟樓周圍,而且。】森山寺未央頓了頓,【如果是從孤兒院那裡看的話,醫院的那幾棟樓和圍牆完全擋住了外面。】
【如果問她的話應該會回答說是為了安全考慮吧。】有樂羽生說。
“感覺市區那裡很久沒出現過這種建築了,和醫院那邊的風格完全不一樣。”森山寺未央感歎說。
“這樣看比在照片裡溫馨得多,孩子們在這裡生活一定很愉快吧?”有樂羽生說。
那片草地若是用來踢足球确實難得奢侈,可惜這裡的孩子們有一定概率缺少足球,或者其它硬件。
“孩子們的心思我不清楚,不過大家确實很喜歡這裡的草地,經常在外面跑來跑去。”禾草代目說。
“城市中可完全見不到這樣可愛的風景呢,不過那裡的森林是不是有些危險?孩子們不會不小心跑進去嗎?”有樂羽生擔憂地問。
“我們也很擔心這一點,所以每次孩子們在外面玩都會有人看着,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過失蹤事件真是萬幸。”禾草代目說着笑了,“孩子們也總喜歡自己吓唬自己,為那片森林編出了很多故事呢。”
“那可真是辛苦各位了,那森林對孩子們來說一定非常有吸引力吧!”有樂羽生面露好奇。
“确實如此,雖然那裡面什麼都沒有,卻總有孩子喜歡往那裡跑。”禾草代目說起這裡歎了口氣,“這就是我們管理員的任務了,我們必須保證孩子們不出意外。”
“會有野生動物出沒嗎?”森山寺未央問。
野生的,頭鑲嵌在脖子裡的,會爆炸的,動物。
“确實有野兔什麼的,但大型的都不會出現,畢竟院長會定期派人去巡邏嘛,而且靠近邊緣的地區有圍欄。”禾草代目笑呵呵地說,幾人終于走到了紅磚小樓正門前,沒有門牌或者自我介紹的标識,但那水滴形的标志再次出現在了幾人眼前。
“說起來,這個标志是什麼呢?醫院那邊也有看到。”森山寺未央問道。
“啊,這個啊,”禾草代目介紹說,“這是神脈醫院的标志,這個标志很難看出來是什麼吧?這是水蛭哦。”
被叫出名字後,不明生物終于現出原型。
“唔啊!”森山寺未央吓了一跳。
“現代的人對水蛭的印象就是害蟲吧?不過在以前它也被視為由神祇贈予人類的治療生物之一,還可以用于排毒。”禾草代目并不意外于驚吓的反應。
“這樣一說确實就能看出是水蛭了,不過真是獨特的設計呢。”有樂羽生微笑着說,也對其感到了一些毛骨悚然。
“我們已經習慣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的人的反應了,不說的話完全看不出來吧?這樣的話是不是一開始就不知道比較好?”禾草代目笑着問。
水蛭标志在醫院和孤兒院内幾乎是随處可見,若是一開始不知道還好,這樣以後二人總感覺自己被漆黑光滑的水蛭包圍了。
“怎麼會,我們會尊重醫院的傳統,就像我們會尊重你們身上的獨特性一樣。”有樂羽生鄭重地說,“這很有趣呢,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想多了解一些。”
“…現在的學生可真是說話動聽。”禾草代目笑着說,她走上前為二人拉開了孤兒院一樓大門,厚重的金屬門在打開時發出了關節扭動的聲音。
二人道謝後與手推車同步入内,一樓有些其它的管理人在等候着了,待二人進入後紛紛上前迎接,倒是沒有見到孩子們。門廳空間不大,入内後兩排樓梯占左右通道入口處邊側,與日之森教學樓構造并沒有太大區别。光線從正門上方的窗戶探入,彰顯灰塵的存在。
與紅色表皮相反,其内襯如蘋果果肉一般樸實無華且寡淡。
“孩子們的課程會在差不多半個小時後結束,二位想去看看嗎?”一位帶着手套的負責人笑着介紹說。
“如果不會打擾到各位的話,那我們非常希望看看孩子們的課堂表現。”有樂羽生說。
“那請和我來吧,教室就在一樓。”帶着手套的負責人點點頭,她回頭和禾草代目點了點頭,為二人帶路。
帶着手套的負責人顯然比禾草代目内向許多,表情沉穩,但非常年輕。
“請問您怎麼稱呼?”有樂羽生問道。
“我的名字是禾草千手,用名字稱呼我就好,禾草是我們這些從這裡出生的人的姓氏,意思是蘆葦哦。”禾草千手不急不緩地說。
“原來是這樣,是因為紀念曾經的蘆葦岸社區醫院嗎?”森山寺未央問道。
“我也不清楚,關于孤兒院的過去這方面問代目負責人比較好,不過在我看來也就隻能是這個原因了吧。”禾草千手說。
從入口處往左手邊的走廊前進約兩分鐘不到,禾草千手在一扇帶通風口的木門前停了下來,轉身退後一步,意示二人從往裡看。
木門内的房間大概與日之森内的樂隊社團活動教室差不多大,陳設就是普通的教室,不過桌子都是由兩人共享一張較大的桌子。教室内現在有大約十幾名孩子,大概十歲到14歲的樣子,身着統一的白色衣服。
講台位置有一位講師在說話,看樣子這大概是一節閱讀課。
“這裡是青少年組,是12到15歲之間的孩子們上課的地方。”禾草千手指向這件教室對面的教室說,“那邊是9-11歲的少兒組,更小的孩子們現在還在午睡時間。”
二人看向另一間教室内,大概25人,室内布局倒是都差不多,沒有特别為兒童設計教室。
無論是青少年還是少兒,孩子們的身上多多少少能看到一些殘疾的痕迹,而那些看不到顯眼痕迹的孩子大概率是有着更為嚴重的内在疾病,畢竟這家孤兒院隻接受有疾病的孩子。
“看來我們準備的書籍都可以用上呢。”有樂羽生欣喜地說。
禾草千手看向二人的手推車,有樂羽生的手推車内放置着大量的名著書籍,森山寺未央的手推車内放置大量的漫畫書。封皮鮮豔地堆在小推車裡,即使不讀也可以當作是裝飾。
“感謝二位帶了很多書籍過來呢,一路上很辛苦吧?”禾草千手頓了頓,笑着說。
有樂羽生察覺到了對方那詭異的沉默,按理來說書籍對于孤兒院來說永遠是不嫌多的,哪怕是重複的書籍也可以分給不同的孩子看。而且對于兩個學生來說這樣的書籍已經算是非常豐盛的禮物了,對方沒有理由對此不滿才對。
不是價值的話,那就是書籍本身的問題嗎?有樂羽生收回了視線心想。
“沒有啦,能用上就好!”森山寺未央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那麼這些書就請交給我吧,我會在下課後分别放進教室裡去的,二位請到入口處的客廳坐一會吧,有問題的話代目管理員一定會很樂意為二位解答的。”禾草千手笑着說。
二人見狀也沒多說什麼,将手推車放在地上後就告别返回了。
【那些書并不是受歡迎的禮物呢。】有樂羽生說。
【咦?是這樣嗎?我特地挑選了我小時候喜歡的那些呢。】森山寺未央非常意外這一點。
【但那位千手女士看向書籍的眼神是可惜的,為什麼呢?】有樂羽生很疑惑。
【可惜的話,是可惜這些書沒法派上用場嗎?但我看到教室裡确實是有書架的,這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不過另一方面這裡的取名方式倒是顯而易見。】森山寺未央說,【千手是手指缺失,代目是視力問題吧,破腳應該是後天造成的。】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裡的管理員全都是來自孤兒院的呢。】有樂羽生回憶方才的場景。
【就像她說的,或許待在這裡好一點吧。不過按照教室裡的學生數量來說這個管理員數量就少的可憐了。果然這裡的孩子存活率很低嗎?】森山寺未央歎了口氣,【而且就那些孩子的身材和班級分類相比,營養不良和疾病帶來的影響并不小。】
【畢竟都是天生患有疾病的,若不是這樣也不會被抛棄了吧,希望她們在短暫的人生中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有樂羽生說。
【這很難吧,同比之下降低“想做的事”的标準才比較好。啊,是這樣嗎。】森山寺未央恍然大悟,【因為提前了解了孩子們的壽命有限,所以不為孩子們提供無法追逐到的夢想嗎?】
【…怎麼說呢,這種做法我非常不認同,但我也沒資格說什麼吧。或許這家孤兒院的特殊之處使管理人不得不采取這樣的方法?】有樂羽生歎了口氣。
【我也是。】森山寺未央也是這樣想的。
二人在待客廳坐下,松軟的沙發讓她們的心頭稍微輕松了些。
“二位接下來想做些什麼嗎?”禾草代目問道。
“我們為孩子們準備了一些歌曲,我們可以借用一些休息時間嗎?”有樂羽生問。
“哪裡的話?真是辛苦你們提前準備了,那麼我們去另一間教室裡吧?我一會會讓孩子們過去的。”禾草代目笑着說,站起身來意示二人前往右側走廊。
一樓建築腸道的另一側也排列着木質門,因此時無人使用而安靜許多。
【對我們的行動看管的很嚴呢。】有樂羽生說。
【果然隻能自己想辦法調查其它地方了嗎?】森山寺未央思索着。
禾草代目帶着二人從大廳右側的走廊一路向前走過三個房間後,拉開了走廊盡頭右側的房間拉門,這裡比上課用的教室大一半左右。内側似乎是用來閱讀或者寫作的活動室,許多圓桌擺着,周圍是圓凳,房間内沒有講台,但也有投影幕布和白闆。
二人進入其中後就聞到了木頭的味道,腳下木闆作響,擡頭,教室前後各有一個圓形的監控攝像頭。
“這裡就是我們的活動室了,請二位在這裡準備一下吧。”禾草代目搬來了凳子。
“我們可以兩個人單獨練習一下嗎?實不相瞞我現在超緊張的,如果被人看着可能根本開不了口。”森山寺未央一臉為難地看向禾草代目。
“哎呀是這樣嗎?那我去外面等着好了,二位請加油!不過不用太緊張的,孩子們大多是都很禮貌。”禾草代目愣了愣之後便表示了理解,将凳子放在白闆旁。
“還有,請問廁所在哪裡?”森山寺未央在對方轉身前問道。
“出門對面就是了。”禾草代目說着離開了。
雖然是離開了,但想必是回到了大廳那裡,而若是想要通過樓梯前往二樓以上便必須要通過大廳地區,雖然二人對此也有所準備,但這樣被防備着也令二人對這裡更加警惕了。
“那我們開始練習吧!”有樂羽生說。
【我們必須得發出點動靜,這裡的房間隔音并不好。】有樂羽生考慮着。
“我準備好了!”森山寺未央說。
【從外部來看右邊走廊不應該隻有這麼短,但牆壁上沒有什麼痕迹,我覺得應該去二樓以上看看。】森山寺未央點頭,【就目前來看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一會我去衛生間讓手下簡單變換成我的樣子來你旁邊坐着。】
【我覺得這不錯,孩子們那邊的課程結束應該還有二十分鐘左右,我留在這裡使用卡祖笛的話就足夠發出我們在這裡練習的信号了。】有樂羽生掏出了卡祖笛。
【那這裡就交給你了,如果有意外情況我會發短信給你。】森山寺未央朝有樂羽生點了點頭,沒有猶豫離開了房間前往衛生間。
森山寺未央回憶起禾草代目之前的說法,孩子們正在午睡,也就是說不會來看她們的音樂演出。但聯系有樂羽生的說明她又覺得這隻是個托詞,但她無論如何都不理解為何對方要阻止低齡孩子參觀表演。
哪怕是限制文化輸出,音樂也不應該是被限制的那一部分,畢竟音樂不過是一個沒有其它手段的孩子能獲得的最低限度的娛樂。閉上眼睛幻想也需要素材,而音樂則是可以通過不講理的天賦從日常的語句之中迸發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