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停步望向陸賈财,肖圖冷聲問道,“還有何事?”
就見陸賈财眼神流轉在他們兩人之間,而後說道:“兩位道友,方才乃是為小女招親進行的比試,誰若是能奪得青燕鳥腳上的繡球,便能成為小女的道侶。”
糟,韓昭沐這下覺得他們自己要成熱鬧了,果不其然,他聽見陸賈财接着說:“方才衆人所見,青燕鳥已被這位綠衣道友制服,或與小女有緣......”
話未說完,肖圖立刻打斷:“所以?”
陸筱蘭連忙接上,語氣有些驕矜:“所以,若是有緣,這位道友原可與我結為道侶,但因這位道友區區煉體,恐怕修為壽歲難以與我相配。倒是道友你修為深厚境界高深......”
她沒有察覺肖圖眼中充斥着寒意,反倒将目标轉移到肖圖身上,越說越覺嬌羞,“道友也能輕易制服青燕鳥,可見與我也有緣,若能與道友結為道侶,乃我一生之幸。”
“是極,是極,綠衣道友修為淺薄,日後恐難以護持小女,原諒陸某為父的愛女之心。而道友你不同,若道友願意與小女結緣,陸某願奉上畢生家業。”陸賈财和自己女兒很有默契,立即将利益擺上桌面。
看這行頭,瞧這氣派,觀這容貌,若他們陸家能與此等人上人結為姻親,小小家業定能換回難以想象的回報。
參加比試的人都已落回地面,聽陸賈财這樣說,有人不禁嗤笑,“這陸家父女真會變卦,說好誰奪得繡球就有機會,結果現在看到人家修為低下就不願意了,還看上人家的同伴,怪不得說做生意的就會看風使舵。”
地面衆人也和同伴竊竊私語,發表着不同的意見。
“陸老闆話說的沒錯,一個煉體的,也不知道到易脈還要多久,要是沒多少年可活,就别拖累人家女兒以後守寡了。”
“嘁,這陸筱蘭實在好笑,真以為全大陸的修士都看得上她,還難以相配,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得上對方。”
……
這些年一直修習“成熟穩重”、“溫潤有禮”,肖圖做得最好的便是怒意難抑也能将一身的邪煞之氣收斂在内,如若選擇出手必定不留下任何禍根。眼前這個女人言辭冒犯到韓昭沐身上,他雙手顫抖着恨不得當場就揚了他們。
什麼難以相配,從來隻有任何人都配不上昭沐,沒有昭沐配不上别人的道理,什麼區區煉體,當年若非昭沐,何來這些人今日的安生日子,什麼制服,明明是那隻蠢鳥自己非要黏上昭沐,這對父女,敢把心思打到他們頭上,這雙口目留着還有何用......
輕易察覺出肖圖情緒的韓昭沐将提着燈的手放下,隐秘地用指尖輕點阿綠,讓阿綠在衣袖的掩蓋下離開兔子燈,在肖圖咬牙說出“找死”之前眼疾手快地将兔子燈塞到肖圖手上,再全身貼近,兩手圈住對方的手臂,他怕就一隻手,拉不住要暴走的肖圖。
“陸小姐,繡球仍在你的鳥兒腳上。”韓昭沐隻想盡快走人,緊緊抓住他們一開始的說辭不放,誰奪得繡球,誰才是有緣人,“陸小姐可以繼續進行比試,選出有緣人。”
“這位道友所言甚是。”手執長鞭的男子緊接着出聲認同,“陸老闆,陸小姐,繡球尚未落入誰手,就不要過多浪費時間了,盡快重新比試方為正事。難不成,是我們這些養丹境、凝神境的入不了化氣境的陸小姐的眼,才讓你們不惜改口,另擇他人?”
話到最後,男子語氣陰鸷,大手緊握長鞭,似乎随時能揮下鞭來。
其他參與的修士也紛紛附和,說陸老闆此舉實屬不當,是否當真誠心比武,若非要論修為境界,怎麼一開始不明說。
被連連質問,陸賈财轉頭看向使長鞭的男子,待看清他腰間的令牌後,背後頓時冷汗直冒。他連忙拉住陸筱蘭的手臂,想示意她看向那位使長鞭的男子是來自嘯狼門的人,不能開罪了。
但陸筱蘭仍像昏了頭似的,“既然道友有能力制服青燕鳥,繡球自然手到擒來,可見道友與我的緣分深厚,無需繡球作為證明......父親?”
陸賈财使勁一扯,想說什麼還沒開口,就被韓昭沐搶先。
為了不讓肖圖把兔子燈的提手捏個粉碎,韓昭沐隻想快點走人。他沉下臉,讓人想親近的臉龐頓時充斥着距離感,厲聲威脅道:“陸小姐,我們無意摻和進這場比武招親。若你不願你的父親畢生家業就此毀之一旦,就莫要再胡言亂語,胡攪蠻纏!也莫要辜負在座對陸小姐有意的各位道友。”
“就此别過!”說完,就拉着還能穩住的肖圖轉身離去。
“憑什麼你一個煉體境說了算,這位道友......”陸筱蘭還想高聲阻攔。
已經出了幾步之外的肖圖實在怒不可遏,反手一掌,将“醉香樓”最上方的三四層直接轟散。沒動手打暈那個女人,僅僅是不能在昭沐面前弄出人命留下禍根的理智還在提醒着他。
看到醉香樓三四層碎成齑粉,而原本樓内做客的人毫發無傷地跌落到僅剩的二層頂,衆人臉色一變,“果然是修為高深,這一掌,實在是精準無比,恐怕隻有叩心境的前輩才能做到。”
再要回頭去找人的時候,隻能看見肖圖摟着韓昭沐已經施展身法飛離的背影。
陸賈财和陸筱蘭看着自家損失一半的酒樓愣愣出神,左右為難,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該如何收場,是若無其事地重新比試,還是要先處理酒樓的損耗,還是想法子安撫同樣忿忿不平的比試人選。
但不管怎麼樣,他們終于意識到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和毫無眼力,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
嘯狼門的人臉色陰狠,剛剛肖圖那一手實在過于震懾,他隻希望日後不要碰上此人。至于陸家父女,“陸老闆,如何,這比武招親是否還要繼續?”
陸賈财“不”字剛想出口,就見對方咧開嘴,“還望陸老闆莫要拿我們做消遣。”
“自、自然繼續......”陸賈财冷汗從額頭滑入頸間,他拉着陸筱蘭就要回酒樓,“陸某這就與小女重新開始。”
怔愣着被拉動的陸筱蘭手輕輕一松,她懷抱着的那隻全程如同死物一樣的青燕鳥突然掉落,她連忙想去接回,卻見它醒過神來,悠悠飛起,“小青?”
“小青!你去哪?還沒重新開始呢!”陸筱蘭不知緣由,見青燕鳥不聽召喚,取出環鍊就要抛出圈住它。
青燕鳥無視身後的呼喚,快速閃避過後,循着直覺化為藍色火焰沖着韓昭沐二人的方向而去。
這場比武招親,因比試道具潛逃而不了了之。陸家父女為了表示歉意,隻能斥巨資宴請在場衆人,并為參與比試的修士都獻上一件法器,方才慘淡收場。
而身後一切混亂,都與它青焱再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