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移門進廚房,一股菜香湧來,雲知嗅了嗅,走到顧慎之旁邊,撸起袖子,“還有什麼需要洗洗弄弄的嗎?顧大廚,你的副手上線了。”
“收尾了。”顧慎之翻炒着菜。“裡面油煙重,你去外面待着吧。”
雲知嘟囔:“我又不是什麼都不能幹的廢物……倒是你,你的當務之急是少幹活,多休息……唔。”
話沒說完,臉頰被顧慎之掐住,雲知目瞪口呆。掐得不疼,顧慎之指腹軟軟的,松垮地捏着她,挺舒服。隻是,這個平時與别人都保持一定距離的小古闆竟然會做出這種親昵動作,實在是驚訝。
顧慎之笑着“噓”了聲。
他松手繼續炒菜,雲知湊來眨巴着眼觀察他。
顧慎之瞥了她一眼,不滿地說:“不要總讓我休息。”
自打上次吵完架後,雲知這些天對他可謂是“嚴加管教”,每天回到家,除了吃飯洗澡就是上床躺着,決不允許他幹别的事,他一周漲了五斤。司徒翎說得沒錯,再這樣發胖下去,遲早要被嫌棄。
雲知抗議:“讓你休息還不好?我都想每天都躺着,最好什麼都不用幹,也不用吃飯,從早上躺到晚上,周而複始。哎,以前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太爽了。”
顧慎之輕哼,表示不認同。
雲知擰眉,“再說了,就算你不休息,她呢?”
她伸手摸向顧慎之凸起的腹部,顧慎之一驚,壓着嗓音警告:“外面有人。”
雲知縮回手,吐舌。頓了頓,她問:“要不要告訴他們你懷孕的事?讓他們心裡有點數,不要總是奴役你做這做那。”
“他們沒有奴役我。”顧慎之糾正。“我喜歡做飯。”
“好好好,你開心就好。”雲知拖長音調。她又問,“累不累啊?”
“不累。”
“腰酸不酸?”
是有點酸,但顧慎之不想承認,擔心多說一句就被雲知押送到床上睡覺了。
在他猶疑如何回答時,有人敲門。敲的是廚房的移門。
看去,蘇棠站在門外,與他們對視上才小心地穿過移門進來。“雲知。”她站在門旁,與雲知隔了一步距離,低着臉,雙手絞在身前,一副做了錯事的姿态。
“讨厭”一别,倆人差不多一周沒見了。
她半擡起臉,烏黑的眸子裡裝滿愧疚。
誰能面對那雙濕漉漉的狗狗眼還不心軟啊?雲知咧嘴笑開,“來道歉?”
見雲知似乎心情不錯,蘇棠試探着往前挪了一步,可憐巴巴的語氣:“對不起,雲知。我不該那樣和你說話,我不讨厭你,我喜歡你,雲知。”
嬌滴滴的尾音帶着天然的炙熱,雲知的心要融化了,她擡手摸住那張與祝夏毫無二緻的臉,聳肩,溫柔地說:“放心吧,我不會生你的氣。”
“我還可以經常來找你玩嗎?”
雲知笑,“總見面不會煩嗎?”
“不會,”蘇棠拼命搖頭,“嚴岱說,我們是家人,家人之間就是再煩也會經常在一起玩,對嗎?”
雲知怔住。她屬實沒想到,嚴岱竟然會教蘇棠這些。
“是這樣。”在雲知訝然失語的間隙,顧慎之關了火,他看向蘇棠:“雲知一直都把你視作家人,所以才會管着你,她最近也反思了,認為自己不該限制你的自由,她其實也想和你說聲對不起。”
雲知扭頭兇狠地瞪着顧慎之,顧慎之不懼,雙手扶住她的肩頭,将她轉回去面向蘇棠。
蘇棠眼睛亮起來,既欣喜又期待,“顧慎之說的是真的嗎,雲知?”
“呃……”雲知撓了撓眉心,“是吧。”
“雲知,”蘇棠撲來抱住雲知,歡欣雀躍地蹦跶,“我們是家人。雲知。我很開心。”
回抱住蘇棠,雲知面上是笑,内心卻是默然歎息。現下的發展和她預想的相差太多,她原本設想的是保護蘇棠不受情感污染地活下去。
撇開會侵蝕靈體執念的一切,也許蘇棠能夠永生。
可現在,連自己都成了她情感的一部分。
情感真的是一些人賴以生存的根本嗎?雲知不明白。
油煙飄散,香氣四溢,順着廚房飄往客廳。飯菜上桌,幾人圍坐,餐廳一派熱鬧,仿佛是來到春節時的阖家團圓,溫情湧動。大家舉杯同飲,杯盞相碰,杯中波紋映着每個人的笑臉。
聊過一巡,司徒翎想起件事來,對顧慎之道:“後天的晚宴,你要不要來?我這還有一張邀請函。”
那是個小型慈善晚宴,司徒翎作為翎羽娛樂的老闆出席,将會在晚宴上正式帶嚴岱亮相。司徒家在春行有不少産業,他身為司徒家唯一的兒子,在商界有一席之地,這次是他頭一次攜簽約藝人出席。當晚會有不少明星參加,雲知是執靈司派出的安保之一。
“他不去。”雲知搶白,“那破宴要七點多才開始,等結束回來怎麼都得十一二點了,他當天和第二天都得上班,不行。”
“哎不是,就算不上去,晚上也得十一二點睡覺吧?現在年輕人還有不熬夜的?”司徒翎不爽,“我是在邀請顧慎之,你閉嘴。”
雲知一個眼刀飛去,司徒翎抿抿唇,窩窩囊囊地變臉:“好吧,我閉嘴。”
“小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張泉看向顧慎之。
顧慎之還沒答,司徒翎來了興緻,“對哦,你是不是生病了?剛才見面的時候就覺得你的臉色好像沒以前好了,嗯……”他掃視着顧慎之,“好像還有點浮腫?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我前段時間還投資了一家醫院,正好,給你安排一個全身細緻大檢查。”
一時間,全桌目光聚焦到顧慎之身上。
顧慎之環顧四周,艱難啟唇,“我隻是……”
“隻是最近有點辛苦。”雲知說道。
“辛苦?做什麼啦?”司徒翎追問。
瞟了眼一臉懵懂的蘇棠,嚴岱開口:“工作辛苦。吃飯吧。”
他不特意說明還好,一說,顯得這辛苦别有含義。偏偏雲知還不管顧慎之死活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