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人的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閃過驚愕的光點。嚴岱原以為雲知不會來,沒想到她不僅來了,還問出這樣的問題。他起初對雲知的确有怨,那種怨不單單是對她,更是因遭受過朋友背叛而衍生出的陰影。可雲知與從前背叛過他的朋友到底不同,她對他從不是利用。
“不恨。”他直視雲知,“不僅不恨,還要謝謝你。”
“不恨就好。”雲知喃喃。
來之前,顧慎之交代給她一個任務,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一定要向嚴岱說一聲對不起。在經曆過顧慎之被氣出原形的事件後,她不想再在這種細枝末節上惹他生氣,所以答應了。
靠住牆壁,雲知抱着胳膊,“雖然你不恨,但我還是要向你道個歉。對不起。”
“我……”冷酷的冰山臉僵住一瞬,随即展顔,“沒關系。”
雲知又問:“後面什麼打算?”
“司徒翎打算投資我成立工作室,這樣也可兼顧永晝的事務和……”
後面的話沒說完,雲知猜測是蘇棠。她确實不打算再插手他們的事,但不代表她能夠欣然接受自己精心呵護的嬌花被半路殺出來的狗咬爛。
“好好休息吧。”她截斷話題,“我還有事,先走啦。”
她剛走到床尾,就聽床上的人問:“我還可以繼續住在玉蘭坊嗎?”
擺擺手,雲知朝門走去,“随便你。你之前給的錢還能住兩個月,兩個月後要是還想住,記得給我打錢。”
嚴岱揚唇,“嗯。”
走出病房,雲知掏出手機。顧慎之為她開發了一個小程序,裡面标注了春行所有銀杏生長的地點。她要逐一進行排查。
随着幾天排查,餘下的地點不斷減少,最後隻剩下幾個口袋公園。
排查銀杏時,途經富麗人間幾次,看見那裡在重新裝修,雲知向裴洲打聽得知,時銘的确沒有深度違法的行為,對他進行處罰後,就此了結案件。不過,異靈局想要徹底斬斷這個靈術師素靈體勾結的會所生意,由司徒翎投資,将這裡改造成展館。
又是司徒翎。聽完,雲知腦中隻有一個想法:有錢真好。
轉眼是新一周周末,嚴岱出院的日子。為表慶賀,顧大廚親自上陣備餐迎接。
嚴岱和蘇棠還沒回來,司徒翎和張泉先到了。望着永遠都兩手空空的倆人,雲知指着司徒翎,瞪着張泉,“他現在是嚴岱老闆,他來就算了,你來幹嘛?”
張泉厚臉皮地笑着,無所謂地答:“我來蹭飯啊!”他拍了拍雲知肩膀,“再說了,又不是你做飯,我看小顧很樂意我來嘛。對吧,小顧!”
回身,系着圍裙的顧慎之來到雲知身後,雲知同他瘋狂使眼色,可那人全然忽略,笑盈盈地說道:“快進來坐吧。”
雲知翻了個白眼,走過顧慎之時給了他一個不滿的眼神,顧慎之輕拉她的手算作示好,礙于那倆電燈泡,又很快松開,伸手替雲知将搭在臉前的頭發捋開。
小情侶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張泉伸着懶腰走到桌邊坐下,“哎呀,這眼瞅着就要入夏了,夏天好,夏天是萬物生長,動物□□的季節。”
“不是春天嗎?”司徒翎疑惑,走了兩步,他停住,驚訝地望着顧慎之:“你是不是胖了啊?一段時間不見,你都有小肚子了。這可不行啊,我和你說,雲知是顔狗,你要是胖了,她肯定就要對你下頭了!為了保護你的家庭地位,你還是得勤于鍛煉!不然你也加入永晝吧,多執行幾次任務保管要瘦!”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擔心顧慎之害羞緻死,雲知閃過來揪住司徒翎的胳膊,“别扯這些沒用的,你先來和我說說,那個富麗人間你打算怎麼處理?”
将司徒翎拽走的同時,雲知抛給顧慎之一個眼神,示意他去廚房。顧慎之同她點點頭,轉身朝廚房走去。
桌邊的張泉默默端起水杯轉了個方向。
沙發邊出來司徒翎的話聲:“規劃主要是時銘做的,想做個樹葉博物館,把各種樹葉制作成标本,到時候可以和中小學談合作。哎你知不知道啊,這時銘居然能和銀杏共靈,我要是也和銀杏共靈,豈不是也能活幾百歲,到時候我肯定就也是S級了!S級,我就能當司長了……”
雲知嫌他聒噪,回道:“靈力級别是天生的,光靠活得久可沒用!”
“怎麼沒用?司長說了,他小的時候其實是個弱雞,都是靠努力才有了如今的S級。”
“說起來,”雲知陷在沙發裡,摸着下巴,“裴洲到底多大啊?”
“不知道哎,應該有三十歲吧……”司徒翎仰臉思考。
餐桌邊的人接話:“至少得加個0。”
“三百歲?”司徒翎震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捏着水杯,張泉悠悠道:“他是狐狸,是妖靈,從妖靈化作人形至少要一兩百年……”
“他該不會幾千歲了吧!”司徒翎兩手抓臉。“他不會能活幾萬歲吧?要是他一直不退休,我豈不是永遠都沒有機會做執靈司司長了?”
雲知、張泉:“……”
在聽了約十分鐘的司徒翎“胡話”後,嚴岱和蘇棠到了。車鳴聲停在樓下,司徒翎去當苦力幫他們搬東西,雲知在陽台上望着,是輛新車,後視鏡上還系着紅絲帶。
“現在的生活是不是挺好?”
雲知側目,發現張泉也在望着她所望的風景,便收起視線,“一般般吧。”
“你這張嘴啊……”張泉歎息。
“我的嘴好得很。”雲知搖頭晃腦,“有人陪你們聊天,我去陪顧慎之做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