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便起身離開,淚水順着臉頰往下流,心裡一個聲音一直從重複着:“聽從你自己内心,你的選擇沒有錯。”
鄭紫旭跟出來,喊住欲上車的她:“鏡清,你知道我是,為什麼要告訴我?”
“五年前,她無辜;而今,你無辜。況且,我們是好朋友。”小香栗說完便上車。
鄭紫旭看着她離開,心被狠狠抽了一下。若如吳鏡清所言,她何嘗又不是受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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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小香栗在高百彙唱歌,見時真學的專屬位子空着,想必他已經知道自己去找過鄭紫旭了。
小香栗換完衣服走出歌舞廳,是去時公館,還是回小洋樓?她選擇了後者。
小香栗向對面的黃包車招手,“黃包車。”
當她還沒到家門口,看到門口停了一輛黑色小汽車,她心裡明了——時真學來了。
客廳正中間的沙發上,時真學抽着雪茄,冷漠地盯着進門的小香栗。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小香栗端坐在他左手邊。
時真學餘光瞥了一眼小香栗,沉悶開口:“聽說你去找鄭紫旭了,說了什麼?”
“我告訴她你準備對······光蓥動手。”小香栗有些心虛,語氣越來越弱。
“就這些?”
小香栗垂眼,點點頭。
“為什麼?”
小香栗一字一句道:“我和她,是朋友。”
時真學微傾身,猛地将雪茄往地闆上一摔,側身看着她,怒吼道:“朋友?那你怎麼不告訴她,我要斷她源頭呢?寶貝你早上才看了信,記性不會這麼差吧?”
小香栗緊閉雙眼,身體微顫,雙手緊攥成拳。感受到臉頰發緊,聞到一股煙草味,她面露痛苦,睜開眼,委屈地看着時真學。
隻見他眼底猩紅,面色冷漠又壓抑地盯着自己看。
下一秒,伸手将她扛起來,徑直往樓上走去。任憑她如何哭鬧,他的心如鐵一般。
“砰——”他重重踢房門,房門關上。
小香栗被他甩到床上,驚恐地縮到床的另一邊,緊緊抓住被子。
時真學緊繃着臉,看着她害怕的神情,心中的火氣降了一些,“那是奪親之仇,你就放下了?”
小香栗拼命搖頭,淚水“啪嗒”往下掉,聲音顫抖道:“真正奪親之人,是讓李家破産的幕後之人,并非李家。況且······那時候的李東荷知道什麼,她也是受害者。現在的鄭紫旭又做錯了什麼,你要至她于死.地?”
時真學往牆上重重一捶,咆哮道:“住口!”
他嘴唇顫抖着,胸口劇烈起伏,目光兇狠地看着她,淡淡開口:“是不是我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你忘記了外面險惡?”
小香栗坐直身子,鼓起勇氣道:“難道你真的不圖我什麼?如果不圖,那為何給了我許多關愛,又送我洋樓?以至于我貪戀這種感覺,快要忘記,當初是我欠了你!”
時真學看着她不斷湧出的眼淚,心中發顫,有些心虛地偏開視線,“現在你我二人,誰欠了誰還有那麼重要嗎?”他轉身打開房門,往外走。
小香栗仔細咀嚼他剛才所說的話,心裡充滿害怕與自責。聽到他下樓的聲音,她眼前浮現他剛才氣憤的樣子和落寞離開的背影,心裡更加酸澀。
樓下汽車引擎聲響起,小香栗轉頭望向窗外。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害怕,害怕時真學再不會回來了。
時真學冰冷的視線注視着窗外。他是很珍惜小香栗的,不單單是心中有愧,更多的是愛護小香栗本身。如果當初沒讓李家破産,他就得不到蘭雀茶莊。而現在李家破産了,卻連帶小香栗受苦。
他後悔嗎?當然不。
時真學,永遠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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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紫旭理了一晚上的思緒,終于覺察到問題出在哪裡。
她頂着黑眼圈,敲響了鄭家興的卧室門。
“哇哦,你一晚上沒睡?”鄭家興被她疲倦的樣子吓了一跳,伸手稍稍理了理她淩亂的頭發。
“先别管這麼多,哥,你趕緊回一趟香港。”
鄭家興從未見過她如此着急和莽撞,意識到問題不簡單,看四周無人,将她拉近房間,把門關上。
“你不是這樣魯莽的人,平白無故的,為何讓我回去,是知道什麼了?”
“昨天,鏡清找我,說時真學準備對付光蓥,我想了很久,不知道他如何下手。後來我意識到,他很可能對香港那邊動手,因為他想‘釜底抽薪’。”
“等等,鏡清是誰?”
“就是小香栗,她叫吳鏡清。”
鄭家興用手抵着下巴,有些疑惑地問道:“原來她有名字啊。不是,她不是時真學的紅顔知己嗎,這背叛時真學的事,她都能做,會不會是陷阱?”
鄭紫旭立刻否定,道:“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萬一她故意這麼說,你讓我回香港了,時真學對你動手,你怎麼辦?”
“哥,你相信我,你去香港,先購買一個新廠,招攬工人,以備不時之需。切記不要聲張!”她仔細叮囑。
餘光瞥見鄭家興還半信半疑地看着自己,目光堅定地看向他,繼續說:“如果這次我失策入陷阱,算我識人不清,哥你要想辦法保住光蓥。這一次,我願意相信她,也請哥相信我。”
“好吧,我聽你的。”鄭家興叮囑道,“倘若這邊有問題,你得找機會離開,不要一直耗在這裡。”
鄭家興看着她點頭的遲鈍,心裡知道,即使她在棋州出事了,她也不會退縮。
在他離開之前,他去了一趟大金銀行找時滿秋。
“時滿秋,你應該很喜歡小旭吧?”
時滿秋站在窗前,沒有回頭,淡淡問:“跟你有關系?”
“我得離開棋州一段時間,小旭拜托你了。”
時滿秋挑眉,看向光蓥開着的店鋪門口,嘴角一揚,心想:“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