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迎熹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反擊時,突然間,一聲熟悉的輕笑鑽入耳中。他既震驚又不可置信地轉動僵硬的脖頸看向林隅安,發現這個罪魁禍首還沒來得及完全收起眼角眉梢的笑意,于是,炮火的攻擊對象就從燕楓眠絲滑地轉移到林隅安身上:“好啊小林子,你竟然幫着他一起欺負我!哼!真是狼狽為奸、夫唱夫随!”
說他們倆狼狽為奸,倒還勉強說得過去。但下一句總歸是有些暧昧不明了,燕楓眠想看一眼林隅安的反應卻又不敢看,隻能悄悄地用餘光偷瞄了一眼,發現他的耳尖也染上了一點紅。他假裝輕咳一聲,試圖攪散這過于暧昧的氛圍。
突然間,兩個佝偻的身影出現在馬路邊,身上的舊衣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隐隐能看出是什麼礦業公司的工作服。他們背靠着大樹抵禦狂風,卻還是被風吹得有些站不穩。其中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一隻手臂扶着老者的肩背,另一隻手臂盡力地抻長揮舞着,試圖引起過往車輛的注意。此處沒有公共交通,又碰上這麼個倒黴天氣,如果不捎他們一程,可能這一老一小三五天也再見不到任何車輛經過。林隅安詢問了周迎熹接下來的行程和燕楓眠的意見,三人一拍即合都同意先捎上他們,再做打算。
車停靠在路邊,周迎熹打開車門後就向裡挪了過去,給這一老一小飽受摧殘的陌路人騰出空間。上車後,燕楓眠給他們遞過去兩瓶水,簡單詢問後,得知他們是附近一個鐵礦上的礦工。年紀稍大一點的開口帶着濃重的西南口音說道:“我們這點鐵礦塌方了,我們是出來找救援隊的。”言畢,他擰開水瓶,一口氣灌了大半進去。等他喝完,周迎熹不解地問道:“你們怎麼不開車去找啊,這荒郊野嶺的,靠人走到救援隊估計底下的人早就涼了。”林隅安透過後視鏡瞪了他一眼,周迎熹就鴕鳥般閉上了嘴。年輕一點的接着話頭繼續說道:“礦上的車都用來緊急救援了,沒有多餘的車給我們用。碰上這種鬼天氣,電話也打不通,我們隻能叫當地的蹦蹦車送我們。本來談好的價錢,但路上他獅子大開口,說如果我們不給錢就把我們扔下車,但我們實在是沒有那麼多錢,隻能站在路邊等好心人幫忙。你們真是大好人啊。”說完,一老一小不住地向他們道謝,祈求他們能幫忙把他們送到救援隊。林隅安了然,在手機上搜到位置後就調轉車頭,朝着救援隊的方向行進。
天公不作美,在他們到達救援隊的時候還是下起了瓢潑大雨。一老一小在救援站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嘴裡不住地嘀咕着:“這可怎麼辦呦,老天爺啊!”救援隊員也在盡力安撫,但這樣的天氣确實無法開車。兩邊都是人命,真出了事兒誰都擔不起責任。好在老天開眼,急風驟雨十分鐘就過去了,救援隊載着這一老一小,浩浩蕩蕩地奔赴災區一線。
林隅安也開着車跟在後面,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但終究“人多力量大”,他們不會專業的救援,但搭把手的事還是能做的。到了災區,現場比想象的嚴重。據礦區經理介紹,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工人們也都結束了工作在陸續往地面上走。突然卷起的大風折斷了礦洞出口的柱子,緊接着這旁邊的山由于常年過度砍伐導緻嚴重的山體滑坡,也一起覆蓋在了礦洞的出口,把逃生通道遮擋的嚴嚴實實。他憤憤地抽了一口煙,啐了一口唾沫,嘴裡罵着:“真是TM倒黴到家了。”三人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起身離開向救援指揮中心走去。
經過了三個多小時的艱苦奮戰,礦洞的入口終于重見天日。燕楓眠三人按照隊長的指揮,從洞口一一接出傷員。傷勢較輕的就扶他們到不遠處的集中安置區休息,并将救援隊攜帶的面包和水分給他們;傷勢較重的則擡上擔架,兩人一組将他們送到臨時醫療區接受治療。一切塵埃落定,三人席地而坐,滿頭大汗地喘着粗氣,仿佛身上再也沒了一絲力氣。天色漸晚,太陽已經收斂起最後一束餘晖,林隅安知道就以三人目前的狀态,哪怕是輪流着開夜車回市區也是不可能的了。心想,實在不行就隻能在車上對付一晚,明早再啟程回去。正當此時,救援隊的王副隊長走了過來,親切地握住三人的手,對他們見義勇為的善舉給予了極大的肯定:
“這次真的多虧了有你們,不然一切都來不及了。你們真是大好人啊。”
林隅安三人紛紛表示,這都是舉手之勞,任誰也不能放任災難發生而不為所動。王副隊長看了看他們的車,胸中了然,故而向他們提議道:
“你們三個大小夥子擠在車裡睡一晚肯定很不舒服,要不要去我們那住一宿,反正我們也有多餘的空房間。”
林隅安看了看燕楓眠又看了看周迎熹,最後點頭答應了下來。第二天一早,他們向王副隊辭行,驅車返回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