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笙有樣學樣，後背冷不丁被易疏弘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與其在這浪費妖力，不如走快些。師兄還在上面等我們呢。”

“這也算浪費啊？”晴笙小聲抱怨道，“好，聽你的。話說你師兄以前應該很忙吧，畢竟這麼大一座塔……”

易疏弘輕輕搖了搖頭。“實不相瞞，我并不了解。不過沒關系，我們很快就知道了。”

景缦走出古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初春的空氣。萬物生長的季節終究會到來，隻是來得遲了些。

“但願接下來一切如常吧。”景缦自言自語道，“時節失序帶來的問題不是一時可以解決的。要想回到正軌，還需要一段時間……”

她并不放心古塔的人和事，但是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終究有限。接下來，她要去妖界的東面，去春意最為熱鬧的地方，去見她的朋友。

東面是一片森林，也是鼓樓的所在地，由不問世事的守護者南鵲衣常年鎮守，即使靠近外圍結界，也相對安全。同樣是森林，妖界西面近乎荒涼，人迹罕至，東面卻花草豐茂，如世外桃源。漫長的冬天使荒涼的地方再無生機，也使富饒的地方蒙受苦難。而現在，借着故地重遊的機會，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鼓樓由初代執掌者建立，樓高百尺，中有一銅鼓。人在樓中，但聞風過林海，如聽濤聲；倚窗而立，俯仰之間可觀天地浩大。鼓樓極少有客人來，景缦是為數不多的客人之一。

天色漸暗，景缦望着天邊的夕陽，聽見了熟悉的鼓聲。妖界的白天即将結束，而自己尚未抵達目的地。

一輪明月無聲地升上樹梢，南鵲衣站在窗邊眺望，望着華燈初上，等待着誰人履行同她的約定。

“你果然來了。”南鵲衣見了景缦，便慢慢地走下樓。“難為你特地走一趟，辛苦了。”

“既是約定，豈有不來的道理。就當是故地重遊，何來辛苦之說。”

南鵲衣笑道：“好一個故地重遊。這裡的風景雖好，卻少有人願意來。我向其他執掌者發出邀請，可惜他們忙的忙，走的走，最後赴約的隻有你。”

“為什麼呢？”景缦明知故問道，“難道不是請大家一同賞花，而是有要事相商？”

“聰明如你，我不回答你也自然知道。不像某些執掌者，明知妖界形勢不容樂觀，還是避而不見，裝聾作啞。”南鵲衣上前挽起景缦的手，“他們不來，是他們的損失。下次應該把小微請過來，不過眼下隻有你我二人了，倒也清靜。”

兩人并排走在碎石鋪成的小徑上，周圍的花影與樹影在燈下交相掩映，夜風夾雜着草木特有的清香，溫和地拂過兩人的衣角。春意正濃，仿佛肆虐的風雪從未來過，仿佛一切如常。

見景缦低着頭若有所思，南鵲衣道：“回頭看看？”

景缦依言回頭。不遠處的鼓樓沉默無言地伫立在黑夜中，燈火通明。兩名少女倚窗而立，一是易疏焉，一是桐山——景缦并不覺得意外。她會意一笑，向她們揮了揮手。

白天屬于妖界所有人，夜晚屬于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