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汀絕望舟,骛棹逐驚流。欲抑一生歡,并奔千裡遊。
日落當栖薄,系纜臨江樓。豈惟夕情斂,憶爾共淹留。”
“這……”晴笙難以置信道,“可是現在看來,古塔的處境相當艱難啊。”
“是啊,”易疏弘停頓了片刻,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師父的神識難免會受到影響……她曾告訴我,隻要古塔還在,她便不會遺忘,但她的記憶是支離破碎的。這座塔承載着無數信息,我卻沒能從中找到一點改變現狀的方法……”
不知何時,米酒已經停止了自言自語,隻是靜聽着二人的談話。易疏弘及時住口,為了防止自己再多話,他選擇捂住自己的嘴。
“抱歉……我不該多言。”
“我不需要‘幫助’哦,”米酒神情淡漠地道,“至少我還是清醒的。可以的話,請你們幫我‘留住’吧……留住妖界的曆史,或者留住當下。”
片刻的沉默過後,米酒将手中的書攤開,一手按在書頁上。“想知道書中的内容,可以自己去查。以妖力為媒介,書上的文字會古塔的某一處記載對應起來。就看你們能不能找到那一塊琉璃磚了……來,把書拿着,找到了告訴我。”
易疏弘上前接過書,道:“那麼請容我失陪一小會……”
晴笙回頭望了一眼,隐約看見易疏弘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口。或許是光線昏暗,實在看不真切。米酒見狀,道:“不如你也去幫個忙?對了,如果你有其他疑問,但說無妨。蘭田所言确有部分事實,但是誇張的成分未免多了些。”
“我需要一點時間理解……”晴笙道,“世間竟有如此壯舉……也是妖界之幸啊。”
“是嗎?我以為你會說些更有意思的話呢。”米酒自嘲般地笑了笑,忽又神情一凜,低聲道:“忘了一件事……抱歉,我會在一刻鐘内回來的。請你在這裡稍等一會吧。”
米酒的身影随即隐入牆面,所過之處的琉璃磚短暫地泛起光亮。晴笙湊近牆面細看,果然易疏弘所言不假——盡管在他看來,琉璃磚内的記載隻是一些晦澀難懂的奇怪符号。
“前輩……好特别的行動方式,”晴笙道,“我也想學……”
正當他對着牆壁出神時,隻聽背後傳來一聲異響。他轉身看去,卻見身後的那面牆依然裂開了一道約一指寬的縫隙。
“琉璃磚無故損壞了?”他思忖道,“怎麼會……?”
他順着牆面上的縫隙往下看去,隻見一面四分五裂的銅鏡赫然散落在地。
銅鏡是米酒穿梭于妖界各地的工具之一,這一面大概也不例外。妖界的一些觀點認為,器物無端損壞往往是不祥的暗示。無端破裂的銅鏡和莫名損壞的牆,二者同時出現,未免過于巧合了。
想歸想,晴笙一向不相信沒有依據的說法,試圖一探究竟。然而,在他俯身準備查看的瞬間,左肩傳來異樣的鈍痛感。待他反應過來,痛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透骨的寒意。
傷他的是一把刀。它自破碎的銅鏡碎片中穿出,刀鋒澄淨如荻湖的一池秋水,帶着來自妖界數百年前的寒意。可以想見,晴笙剛才若是蹲下,恐怕刀鋒會貫穿他的胸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