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好，”左辋川道，“你也不想打擾他吧？況且，我剛剛從他那兒回來。他似乎也有話想對你說。”

易疏弘輕輕“嗯”了一聲，表示疑惑。他最近忙于各種瑣事，以至于對左辋川的去向一概不知。然而他忽視了一點：易宛成與左辋川的師徒關系似乎更加牢靠一些。那麼左辋川或許順理成章地知道更多事情——信息差真是無處不在啊。

左辋川眨了眨眼，道：“蘭田，言歸正傳，師父說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你可有興趣聽一聽？”

“請講？”

“嗯，他說，‘不知蘭田會不會去我們的舊宅看一眼。或許他幫得上忙……如今的妖界大廈将傾，我們或許可以采取一些力所能及的措施’……”

聽起來相當熟悉的說辭。易疏弘清了清嗓子，問道：“關于‘幫忙’和‘措施’……可以具體說說嗎？”

“這……師父他沒告訴我啊。诶，也許等你回去了就知道了？”

在易疏弘看來，對于沒有把握的事情，貿然答應即是相當冒險的行為。不過轉念一想，在這之前，他已經冒險答應過某人了……

易疏弘的心思顯然瞞不過左辋川。看破不說破，他推了推易疏弘的肩，勉強笑道：“那就有勞你了。對了，說不定下次見面就是在妖界了呢。”

易疏弘回過神，從左辋川輕描淡寫的話中捕捉到一些不尋常的蛛絲馬迹。他意有所指地道：“說來容易……”

“是啊，說來容易，不過，假如我一語成谶呢？”左辋川說着看向别處，“還是先不要說了吧……蘭田，你多保重。”

花店的院牆之外，景缦站在陰影中，面向着“門戶”。晴笙侍立在她的身後，氣氛陷入一種怪異的沉默，而易疏弘的到來無疑成了轉機。

“又見面了，易蘭田，”景缦緩緩開口道，“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是嗎？”

易疏弘低頭道：“如您所見，已經準備好了。”

“包括一去不返的準備？”景缦毫不留情地抛出另一個問題。

一去不返或許是最糟糕的結果，現在提起未免過于沉重。晴笙聞言，歎道：“主人，不要為難我們了好不好……倘若您不放心，我們就在妖界重新會面好了。我覺得這一天離我們不遠。”

“晴笙，我建議你慎重為好。既然妖界的某些人或事指引你們往回走……我也不會阻攔。那就祝你們一路平安無事吧。”

“好，那就此别過喽？”晴笙笑道，“唉，如果我此行僥幸可以回來，恐怕您的花店已經換上新的助手了……”

“不，”景缦斬釘截鐵道，“這個位置空着也不是不可以。對了，你的競争對手在妖界，或許你們還可以碰面呢。好了，那就再見吧。”

易疏弘默不作聲地聽着兩人的對話。從某一刻起，他産生了一種異樣的錯覺：他的前半生或許就是一場旅行，無論是妖界還是人間，都隻是旅途中的一站。

他的旅行似乎沒有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