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讓那個人先給你打個電子門視頻電話,他若說是我派來的,你就讓他進來。我姓時,你記得吧”
許醴乖巧地點了點頭。
時诩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一時也想不起什麼更排面的話了。
這會兒想到許醴好像沒有說要回福利院拿些什麼東西,會不會是啥都沒有。
于是,時诩就從這個話題打開切口。
“對了,你缺錢麼買衣服之類的,不夠我先借你,不收利息,超友好是吧!”
時诩想了想,這樣說搞得好像自己特别無理由的苛刻,又補了一句。
“白給是不行了,畢竟你哥沒畢業,沒有多餘閑錢。”
許醴倒是很快露出了略帶腼腆的笑。兩個小酒窩明晃晃地出現在他瘦削的臉頰上顯得有些突兀。
“我還有一點積蓄,需要哥哥幫忙的部分,我會早日償還的。謝謝哥哥!”
時诩走出房間,彎下腰拎起那袋早餐,往樓下走。許醴依然跟着走到了樓下。
“好了,有什麼事,手機聯系。那位陸叔叔在你房間裡有一台備用筆記本,你也可以用。”
“号碼留給你。”
時诩從入門看見的那個櫃子的隔層裡拿出了一張素描紙,又從那些盒子裡拿出一支馬克筆寫下了自己的号碼,然後把紙遞給許醴。
許醴雙手接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走了,别忘了我說的每一句話,小栗子。”
時诩轉身就出了門,完美錯過了許醴的低聲嘀咕。
“哪有壞人說自己壞的。”
時诩走出陸敬朗的房子,看到澄澈的天空,感覺心裡莫名的壓抑才被釋放出來。
因為某一瞬間,時诩覺得這個房子裡的一切,他好像見過,或者說和這個房子的裝飾一樣的氣息的屋子他見過。
明明是第一次進入,卻處處令他又熟悉又恐懼。
他加快步伐,走出了小區,搭上了回時老頭子給他安排的房子那個方向的公交車。
車上的人并不多,可能是因為已經錯過了上班高峰期,也可能是因為這個方向大多是住宅,現在這個時間回去的人不多。
時诩坐在窗邊,打開窗戶,緩緩地吸氣又吐氣,好一會兒才真正緩過勁來。
他拿出手機給小時候照顧他的起居的管家明叔發了條信息,請他幫忙給十四五歲的男孩安排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再去以他的名義辦張電話卡,買部手機,把地址發給他。
明叔很快就回複“好的少爺”,沒有多問。
時诩想着又叮囑明叔要表明是自己派來的,錢的問題由自己負責,希望他不要告知老頭子。
“少爺不用擔心,我現在也不是老爺的管家了,少爺對我來說就像自己的孩子,我隻希望你能好好的。”
時诩敷衍地感謝了幾句,把手機塞回兜裡。
眼睛的酸澀感不是假的,這種情緒讓他感覺窒息。
時诩想起來,上輩子的他與老頭子鬧掰了,明叔很多次打電話勸他服軟,并私下多次給他轉了不少錢,要不然他可能熬不了那一年多。
畢竟B市的租房價格也是驚人的貴,以他那點人氣根本沒有多少收入支撐下去。
他很清楚自己的家世确實比很多人要好,這是一個事實。
他不像那些偶像劇男主角那樣想要假裝獨立地去追逐不切實際的“夢想”,然後又感覺很無奈“被迫”回去繼承家産。
他隻是實在不能夠從那個人身上找到父親能給自己的感覺,才選擇逃避式離開那個家,卻被父親認為是大逆不道,敏感脆弱。
他所做的努力都被父親親手碾碎,不管是小時候被迫放棄的繪畫比賽,還是長大後被迫放棄的大學。
他确實承認自己幼稚,但是也隻是想能夠被父親尊重和理解罷了。
無休止的争吵,無數次的無視,父親的眼裡似乎什麼都比他要重要。
包括父親的養子——那位陸先生。
他今天和許醴說不吃早餐是謊話,事實上他多懶都會起床吃早飯再躺回去。
今天不想吃隻是對陸敬朗的存在膈應,一點胃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