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诩在車站前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向晚冒冒失失地從公交上跳了下來。
她表面柔軟,實則利爪深藏,是隻披着兔子皮的狐狸。
“向晚,你住哪邊?我聽說最近附近不怎麼安甯,我送你回去吧。”
時诩待向晚停在他身邊,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開口緩解氛圍的尴尬。
雖然雨已經停了,但天色已如濃墨,臨近郊區的終點站終歸也是冷寂的,路邊幾乎沒人。
雨後的潮濕氣息鑽進鼻間,喚醒恐怖電影的陰森回憶。
路燈似乎也有些損壞,忽明忽暗,映着人影飄忽。
“啊嗯...”
時诩能夠就着微弱的車站廣告牌内置燈管光看到向晚看着自己身後的路燈眼底不自覺露出的恐懼。
“謝謝啦,就在昙苑A區那邊,之前和大學舍友合租的,不過她現在搬出去和男朋友住了。”
時诩可以看見向晚微揚起腦袋,努力把目光聚在他身上,似乎還真的很害怕。
下雨天倒是意外熟悉的開場。
他沒有忽略她“多餘”的補充,但也有些不明所以。
時诩和她就一言不發地一前一後走着。
當然他是有意地放慢步伐,因為這樣可以讓向晚走在前面。
而他就能很清晰地看見她被雨後帶着泥土氣息的涼風吹得淩亂的發絲,還有她昏暗燈光下微紅的耳廓。
不知道被什麼感染了,時诩覺得自己的臉也有些發燙了。
他在心裡唾棄了自己一遍,什麼時候自己臉皮也變得這麼薄了。
終于兩人到了小區門口,不及防向晚就停下腳步。
時诩随之頓住腳步,看着她從口袋裡掏出黑色的卡片,大概是小區通行卡之類的。
“謝謝你陪我走那麼遠,時诩。你住在哪呢?”
向晚偏過頭,逆着小區門口路燈的昏暗光線能看見她下巴的濃重的陰影,以及眼底卻閃爍着亮光。
亮光?眼淚?向晚的聲音确實有些啞。
總歸不是感冒吧?哭了?有些莫名其妙。
時诩伸手撫平自己的眉頭,有些頭疼地挪開目光。
“送佛送到西,更何況送女孩子不應該是紳士的必備準則麼?”
時诩有意地模糊了向晚的問題,沒有回答住址。
最終向晚也沒有再堅持不讓他送。
時诩将她送到公寓樓下,笑着和她道别,站在原地看着她進了門。
轉身走到公寓邊的長椅仿佛松了口氣坐下。
沒幹什麼其他事,就透過簾子微掩的窗,看着她打開一樓客廳的燈,然後開啟所有房間的燈。
時诩坐在那兒,就純粹地看着那個移動的模糊身影。
他揉揉眉心,突然有些想笑。
安全感還真是個有趣的東西,人似乎最喜歡假裝自己勇敢,很無所畏懼,拼命地尋找支撐安全感的東西。
金錢、名祿或者情感,一片海、一朵雲或者隻是幾盞燈,就能支撐一個人繼續每一天的生活。
突然手機響了,打斷了他的混亂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