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戰止铮顯然并不認識阿萱,他一直用敵視的目光盯着阿萱和北公子,見到阿菀後,又将仇視的目光轉向阿菀。
阿菀并不在意,簡單地檢查後,心中大抵有了猜想。
“他的血液中有月隐花毒,”阿菀說,“同時,他也中了月隐葉毒。”
“阿菀,你幫幫他。”阿萱第一次有些手足無措,她不敢猜測二哥在這一年間經曆了什麼,又是怎樣淪為一個冷血的殺人機器?
“我給他服過師傅的曼陀羅花毒,想知道他真實的想法。但他隻說他叫莫崎,要聽從首領的命令,其他的什麼也問不出來。” 北公子沉聲補充道。
“有人篡改了他的記憶。”阿菀解釋道,這段時間她研究了許多緻人精神錯亂的藥物,有些毒藥可以修改中毒者的記憶,讓中毒者産生一些不屬于自己的回憶。
“放開我,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戰止铮還在劇烈掙紮,曼陀羅的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他的精神還沒有完全恢複。
“二哥……”阿萱遲疑地開口,她的記憶也沒有恢複,也不知道他們兄妹從前如何相處,更是幫不上什麼忙。
“阿萱,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和師傅呢。”阿菀見阿萱的氣色不好,便囑咐她回去休息。
“走吧。”北公子看了一眼戰止铮,對阿萱說道。
兩人離開後,阿菀點燃了迷藥。戰止铮的狀況有些棘手,讓他睡一會兒或許能讓她找到更多症結所在。
手上有繭,身上有外傷,看來阿萱說得沒錯,确實是個殺手。
但阿菀還是犯了難,月隐葉的毒她還沒有解開,兩種毒相生相克又同時存在,她需要更多的試驗樣品。
看來,是能上山一趟了。
阿菀正做着打算,昏迷在床的戰止铮卻突然醒來了。曼陀羅、鬧羊花、月隐花多種毒藥混合在一起,讓他苦不堪言。
他掙紮着想要坐起來,身體卻完全不受控制,反而再一次摔倒在床榻上。
阿菀聽到摔倒的聲音,趕忙前去查看,卻看見戰止铮安靜地躺在那裡,仿佛剛才的聲響隻是阿菀的錯覺。
阿菀疑惑地走近了一步,卻突然手腕一緊,一瞬間天旋地轉,她已被按在了床榻之上。
上方的人幽幽開口,說道:“給我解藥。”
阿菀餘光掃了一眼迷魂香,原來香已經燃盡了。她的身體素質又好,恐怕是藥效已經過了。
“讓我起來。”阿菀沒有表情,平淡地說。
戰止铮盯着她的眼睛,她太平靜了,她的眼中既沒有驚惶失措,也沒有陰謀算計,隻是平淡地說着她的要求。
戰止铮拿不準她的意圖,見她身材瘦小,放開她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便緩緩坐了起來。
他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到底要做什麼?”
阿菀也下了床,一邊去翻找解藥,一邊淡淡開口:“你妹妹一直在找你,他很擔心你。”
“他們認錯人了。”戰止铮并不相信,他的記憶中可沒有妹妹,他隻是,一個被首領收養的孤兒。
隻是,那個自稱是他妹妹的人,看起來那麼悲傷、那麼脆弱……
他竟然沒來由地心虛,就連剛才昏迷的時候,腦海中都是那張流淚的臉,
還有一些,不屬于自己的幻象,一起騎馬,一起射箭,一起大笑……
戰止铮搖搖頭,想甩開那些似夢非夢的畫面。
“我遇見阿萱的時候,她渾身是傷,毫無生氣。”阿菀又說,“但在意識不清的時候,她還是喊哥哥。”
戰止铮的心虛進一步加重。明明他的記憶中,他們毫無關系,可他的心裡卻還是慌亂如麻。
阿菀見他沒有回話,就知道自己說的話還是有了效果。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他一定會探究到底的。
那麼真相,就昭然若揭了。
“解藥。”阿菀遞過去一個白色的瓷瓶。
戰止铮看着瓷瓶,并沒有伸手去接。若解藥是真的,那她說的話也是真的;若解藥是假的,他隻怕被困得更深。
他一時陷入了兩難,甚至不知道自己,希望這瓶解藥,是真是假。
戰止铮遲疑地伸出手,在觸摸到藥瓶的瞬間,雙手一麻,藥瓶應聲而碎。
全身的麻痹也随之而來,戰止铮再一次摔到了床榻上。
“你怎麼了?”這個變故阿菀始料未及,忙上前檢查。
月隐花毒發作了。戰止铮并不意外,毒發過幾次,他早就習慣了。
隻是這次,似乎來得太快了。
他僵直在床上,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了。
阿菀檢查後,也确定了是月隐花毒。但一般月隐花毒都是月圓之夜毒發,這次卻是提前發作了,而且來勢洶洶。
這兩天他中的毒太多了,多毒并發,隻怕是兇多吉少。
阿菀看了一眼月隐葉,還是下定了決心。
戰止铮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光剛剛出現,和煦的朝陽透過窗紗,靜靜地灑在床前的女子身上。
她看着瘦瘦小小的,一頭長發披散在背後,底端被一條白色發帶緊緊束住。
阿菀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探究地看着她。
“你是……”阿菀遲疑地開口。
戰止铮果然一臉茫然。
不出所料,他又中毒失憶了。阿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醒來時,和當時的阿萱一模一樣。
“你是誰呀,小姑娘?”再次失憶的戰止铮抛開了虛假的複雜身世,态度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