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喬既陽說過各宗門會派人過來。
喬既陽看着急匆匆關門的人,不解:“不是去點菜了?”
阮流:“……”
他抿了抿唇:“不得不避。”
喬既陽撣了撣袍子,單手一揮,瓜子皮被收拾幹淨。
“行了。我去點,到時候讓他們送上來。”
門推了半邊,他有不放心似的轉頭,警告道:“别想東想西。”
阮流已經仰面癱在床上,懶懶散散回應。
門剛關上,他倏地立起來,扯開衣袖細細觀察。
被摸過的地方多了條青色的線,繞着手腕下方連成半圓,樣式簡潔,乍一眼看上去隻以為是絲線。
阮流伸手按了按。
軟的硬的,沒多沒少,還是自己的手。
那這東西幹嘛的?
他離開幻境,靈力又回來了。
阮流若有所思,打了個響指,指尖上凝着瑩白色靈力。
“師兄的靈力。”
他又看向那道青線。
“也是師兄的。”
手指試探擡着靈力湊近,青線被催動般“活”了過來,随着晃動,隐約有被吸附之勢。
指尖點上腕間肌膚,青線又跳起來,隔着那道白光遠遠的。
唇角翹了翹,阮流拿着靈力不時逗弄,樂此不疲。
等喬既陽點完菜回來,就看見阮流逗貓似的,手指在虛空中勾來引去,他一屁股坐下,猛猛灌了一大壺水。
阮流側身,問:“怎麼去了這麼久?”
喬既陽皺眉:“被祝其金那家夥抓住了,押着我,說我師尊要我向其他宗門問好……有什麼好說的,又不是不認識。嘴都說幹了。”
見他一副深受其害的表情,阮流剛要寬慰幾句,就聽他說:
“還不買我東西,多費口舌。”
阮流眨了眨眼。
這很喬既陽了。
喬既陽又灌下一大口茶水,打量阮流的神情,旋即道:“他們準備沖進巷子,捉拿那邪祟。”
“他們知道邪祟在巷子裡?之前不都在城南行動?”
“找了玄機閣推演。”喬既陽眸光閃了閃,“一個月下來邪祟依舊未除,皇帝找了過來,徐家城人心惶惶,若這邪祟再不除,宗門各家威信掃地。”
他哼了一聲:“派了些内門弟子過來,挽尊罷了。”
門被敲響,阮流高聲喊了句“請進”。
幾個小二端着瓷碟、飯桶進來,兩人噤聲,等他們忙完。
三菜一湯頂上熱氣騰騰,把眼前空氣都模糊。
“好香。”
喬既陽笑了笑:“快吃吧,你像快餓死的。”
他們沒有吃飯說話的習慣。
直到阮流冷不丁來了句:“明天我去把邪祟帶出來。”
“咳——咳咳!”
喬既陽擡手,白瓷茶壺茶水已盡,他隻好艱難吞咽。
緩了好一會,他聲音還是啞的,語氣難以置信,說到最後,直接變了調。
“你說什麼——嗎?!”
喬既陽擡手布下一個隔音結界,試圖冷靜。
“你再說一遍。”
阮流睫毛眨得飛快,咬着下唇,看起來很心虛,說的話卻沒多大變化,隻是聲音小了,但很堅定。
“我要把邪祟劫出來!”
喬既陽感覺自己有點呼吸不過來了。
這孩子怎麼想一出是一出?雲停怎麼還不回來?管不管了?
本着不打消好友積極性的念頭,喬既陽禮貌詢問:“鄙人能知道原因嗎?”
這話說起來文绉绉的,也不是他本人的說話習慣,阮流睫毛眨得更快。
“小源的爺爺是萬城主,他是邪祟之一。有些事沒弄清楚,他們不能這麼被人不清不楚消除了。”
“你就這麼确定?”
阮流點頭:“我見過萬城主……他老了很多。”
筷子在雪白夯實的米飯上戳了幾個洞,喬既陽歎了口氣:“快吃飯,要冷了。”
阮流壓着語氣的雀躍試探。
“你同意了。”
喬既陽頭也不擡,猛扒了口飯,聲音含含糊糊。
“還敢說‘劫’,我可沒實力把你從那堆人裡帶出來!”
“啊——”尾音遺憾拉長。
喬既陽用力嚼着米飯,怨念頗深。
“我們今晚去。我可打不過他們。”
阮流見他終于從飯裡擡起臉,語氣還狠狠的。
“你雲停哥哥沒在,呵呵,我們這叫偷。”
*
是夜。
兩個夜行客鬼鬼祟祟,從站在窗沿上往外跳,随後又悄悄摸到巷子口。
喬既陽手裡的地圖還是阮流找萬苗生要的,萬小姐很熱心,聽到他有事相求就飛快幫了忙。
土黃色的粗紙入手粗糙,又墨迹在上面暈開,筆迹線條輕盈流暢。
執筆者有一手好字。
阮流當時站在邊上呆若木雞,瞧着這位女中豪傑下筆如有神,筆頭飛舞,不加思索就把錯綜複雜的巷道默下來。
問她,她說“這萬春城每處我都走過看過,沒什麼厲害的,我爹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