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戈端走到床邊,背身站着:“你覺得哪家好?”
李總管走到旁邊道:“魏家、吳家都好,兩人在朝中都有官職,往後可以幫扶老爺一二。”
沈戈端雙手背在身後,靜默片刻道:“他們是好,可家中都有原配,隻是想要裘兒做妾而已,我沈戈端的女兒送去别人家做妾,豈不是要遭同僚笑話。”
李總管揣測道:“那老爺是覺得二公子好?”
沈戈端搖頭:“旁系那些人我都認識,他的祖輩我也略有耳聞,經商賺了些錢,但都交由大公子打理,裘兒就算嫁過去,也不能給沈府帶來任何幫助。”
李總管疑惑道:“老爺從前不是總在籌謀要将二姑娘嫁出去嗎,怎的如今倒是猶豫起來了。”
沈戈端看着關上的木窗,目光漸漸深沉:“不着急,再等等,裘兒乖巧懂事定能遇到更好的,往後再做打算也不遲。”
...
繁華的街上,商販熱情的吆喝,各種糕點散發着香味。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都要兩份。”
“阿舟,給你。”
“給。”
“這個也好吃,阿舟。”
“老闆,我要兩份。”
沈裘再轉身的時候,身後的人手拎的滿滿當當的。
沈裘走到他面前,不滿道:“你怎麼不吃,我專門買給你的!”
謝隐舟雲淡風輕道:“我不愛吃甜的。”
沈裘以為他故意不想領情,憋着氣去買了酸棗糕,剛從大娘手裡接過就轉身遞給他,“你吃!”
大娘打量了一眼,忍不住笑道:“姑娘,你相公手上拎了那麼些東西,哪騰得開手去拿呀。”
旁邊賣瓜子的攤主撇了一眼,附和了一句:“是啊,姑娘,多體諒體諒男人吧,都不容易。”
謝隐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袍,恐怕不是尋常價格的粗布衣,所以才讓他們分别不出主仆,他往後退了一步分開距離,開口欲解釋,一雙手見縫插針将酸棗糕放入她嘴裡,一股酸味在嘴裡溢開。
沈裘見他确實不反感,怒氣消了一半,轉身道:“老闆再買一些這個。”
兩個攤主見狀,相視一笑。
“倒是少有看到這般登對了。”
“真是有我二人當年風範啊。”
“人家比你相貌英俊多了。”
“人家也比你相貌傾國傾城多了!”
“王三瓜...”
“我做生意呢,出門在外給點面子行不行,賣瓜子勒賣瓜子勒,客官來看看瓜子噻,哎别打啊娘子,我知錯了!我知錯了!”
...
沈裘邊随處找了個台階坐下,擡起衣衫擦了擦額上的汗,再看旁邊的阿舟,拎着大包小包走了這麼久,面上卻連一滴汗都沒沾,仿佛這些路都是她一個人走的似的。
正想着,一隻小野貓從草叢裡漫步走出來,在她身上蹭了蹭。
謝隐舟腳步微移。
沈裘反應快一步,一把将貓護在身後:“你做什麼!”
“這貓太髒了,會弄髒姑娘的衣服。”謝隐舟道。
沈裘側身在貓身上揉了揉,毛茸茸的甚是可愛:“這有什麼的,衣服洗洗就幹淨了。”随即她眼睛一轉,将野貓從身後引到身前,指着它的臉,擡頭道,“阿舟,你看這小貓,其實很漂亮,洗一洗也能幹淨。”
謝隐舟未說話,但仿佛已經預料到她會說什麼。
果然下一秒,沈裘道:“我們将它帶回家吧。”
謝隐舟沒什麼異議:“姑娘想養便養吧。”
沈裘改正道:“是我們。”
謝隐舟蹙眉道:“我不喜歡貓。”
“多相處相處就喜歡了,你看它多可愛。”說完,她想将貓抱起來,給阿舟仔細看看,不料貓反抗起來,在她手上劃了一道口子。
“嘶。”沈裘被吓了一跳,不過好在這兩日手上包着麻布,這一爪沒真的落在皮肉上。
銀光出鞘,沈裘忙将貓護在懷裡。
謝隐舟提醒道:“這貓太兇了。”
沈裘往後退了一步,提防道:“它流浪久了,對人有防備很正常,慢慢馴就好了。”
沈裘揉着它的頭,懷中的貓真的奇迹般漸漸安靜下來,她滿意的點頭,擡步離開:“往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我和阿舟做你的哥哥姐姐。”
謝隐舟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背影。
該說她愚蠢,還是天真爛漫。一隻傷人的貓,怎麼能留在身邊呢。
一個戴鬥笠的人與他擦身而過,手指尖的觸碰,似乎京城又有了什麼變動。
沈裘停下步子,回眸喊道:“阿舟,回家了。”
謝隐舟點頭,擡步跟上。
沈裘放慢腳步往前走,落在貓身上的眸色沾了幾分狡黠與算計,嘴角微勾。
兩人踏進沈家大門時,院子裡很吵鬧,似有一道尖銳的哭聲從正堂傳出。
沈裘面色擔憂,将懷裡的貓塞給旁邊的阿舟:“我好像聽到了阿姐的聲音!得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它先由你照料一會兒。”
轉過身的一刹,沈裘慢慢勾起唇角,望着那遠處的正堂,快步跑去。
毛茸茸的尾尖若有若無的掃過衣袖,帶着明顯的讨好,謝隐舟低頭看着那隻貓在懷中惬意的舒展腰肢,劍眉微蹙。
倒是會僞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