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穿過人群,望向那人系在腰間佩戴的半塊玉佩。
還是說,他的身份并非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其實出身顯貴,現在隻是不得不趨于人下。
如果沒記錯,她曾聽曹池提起過,隻有世家子弟才可配動物做玉墜。
“姑娘可是困了?咱們回府?”桃葉開口問道。
沈裘點頭,往前走了幾步,手裡的東西落到地上,她彎腰拾起,裝作無意往旁邊看了一眼,瞳孔微縮,驚訝的捂住嘴:“桃葉,那是不是我們上次救下的人。”
這輩子再賭一次又何妨。
桃葉順勢看過去,點頭道:“沒錯。”
沈裘不着痕迹的勾唇,轉瞬即逝,眉頭蹙起,匆匆拾起地上的東西,送入袖中:“快,我們快去幫幫她。”
桃葉抿唇看着那道背影,在姑娘身邊呆的久了,自是熟悉了姑娘的路數,總覺得有些不對,但是說不上來。前頭的沈裘停下來,和暖的風吹在那張傾城的臉上,美麗又妖媚,她慢慢道:“桃葉,在發什麼愣。”
桃葉搖搖頭,快步跟上。
許是想多了。
酒樓下因為這場鬧劇圍了不少人,左右說着閑話,不時指指點點。
有時候啊,人就是很壞,明明一人一隻手就可以幫忙,可卻都隔岸觀火,視若無睹。
人人怕惹禍上身,不敢施以援手。那這個時候,伸出第一隻手的人,該有多重要啊。
沈裘和桃葉兩人從人群中慢慢走出來,在衆人沒反應過來之前,沈裘在人群中央慢慢蹲下,指着那隻腳,無辜的問道:“敢為這位公子,你的手是長在下面嗎,怎麼用腳來同他握手?”
周圍人哄堂大笑。
那男子剛被沈裘的臉勾住魂,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句話是在罵他,聽到周圍人指着他嘲笑,才反應過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罵我。”
他擡腿就打算踹上去,被旁邊的桃葉抓住了腿停在半空,還沒等他意識到什麼,下一秒就被騰空拎起來,甩在空中重重落地。
沈裘擔憂的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男子沒有說話,帶血的手一點點攀上她的衣角,指尖留出殷紅的血,加深了衣裙上的紅色,顯得更加紅豔。
沈裘眸色沾染一絲笑意,轉瞬即逝,她從袖中拿出一袋銀子朝掌櫃扔過去:“今日,這個人我要帶走。”
剛才被桃葉踹倒的幾個人已經站了起來,雖然不敢近身,臉上還是不服氣,被一個女人打了,還要再衆人面前讓她們把人帶走,這不是明晃晃打他們的臉嗎?
“今日誰都不能帶他走!”帶頭的人喊道。
人數太多,桃葉想了想朝後道:“姑娘,人太多了,你們先走,我處理他們。”
沈裘握住桃葉的手,關心道:“我怎麼能獨自留你在這裡。”說完,她站起來,義憤填膺道:“一個酒樓,竟然縱容客人如此對待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今日是他,明日就有可能是底下任何一個百姓。”
周遭的人安靜下來,看熱鬧的心态立馬就變了,偷偷與旁邊人指指點點。
酒樓掌櫃臉上表情微變,湊到幾個貴人面前道:“李公子,我看要不就算了吧。”
“算了什麼算了,就幾個刁民就把你唬住了?”他朝後揮手:“來人啊,把他們給我拿下。”
桃葉在前面擋住要過來的人,但從裡面沖出來的人多了,一人也難以完全抵擋,有幾人突破了桃葉的範圍,朝沈裘他們沖了過去。
沈裘抱住那人,擋住踹過來的腳,那力道大了些,她悶哼一聲,嘴角墜下血珠。
這副身體,倒是比上輩子弱了些。
“姑娘!”
“都給我住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沈府的家丁将那群人圍了起來。
沈戈端從遠處急急走來,雙手遞過來,卻停在空中,默不作聲的收了收:“裘兒!你怎麼樣?”
沈裘艱難的搖搖頭,聲音幹啞道:“爹,我沒事。”話語剛落,眼前一晃,倒在了地上。
沈戈端大驚,趕忙攬住她:“裘兒!”
沈裘靠在那隻久違的肩膀上,聽着耳邊的雜亂,還有這副身軀的氣喘籲籲,嘴角在無人在意時勾起。
這次,是她大庭廣衆之下救人,既能規避莫須有的謠言,又能滿足爹想要虛名的欲望,萬無一失。
就是爹來的真是晚啊。
明明就在酒樓的對面,上面的窗戶開的這麼大呢。
沈裘恍若亂中清醒,朦胧的睜開眼,輕輕拽住沈戈端的袖子晃了晃,小聲道:“爹爹...可以将那人一起帶回去嗎?”
沈戈端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本來不想要将來曆不明的人帶入府中,但在這大庭廣衆下,這倒是有些騎虎難下了。
“那是我救的第一個人,我厲害吧,爹爹。”沈裘泛白的臉上,嘴角留有血痕,微微笑起來,惹人憐愛。
沈戈端微頓,用手拍了拍她的額頭,道:“自然,我的裘兒長大了。”
沈裘靠回沈戈端肩上,餘光望向地上晃晃悠悠被拎起的男子。
到底是何身份呢?可千萬别讓她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