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打住！”伯子衿搖着折扇皺眉，“不是讓你上拿手好菜嗎？怎麼全是素的？搞全素宴呢？”

小春賠笑解釋：“三位貴客見諒！這大雨天實在沒法運送鮮肉來，除了自家養的土雞，實在沒别的葷腥了。三位先将就用些素菜，我們這兒素菜做得也是一絕！這瓶上好陳釀，就當送各位賠罪了。”

“菜品不錯，有勞小二，你自去忙吧。”徐遠舟溫聲開口，免得伯子衿和張羽辰這兩位脾氣執拗的公子哥跟店家嗆出争執。

小春連聲道謝，哈着腰倒退回去。

“還以為今晚能吃頓好的呢！居然也是這麼清湯寡水的。”伯子衿瞅着一桌的素菜，頓感食欲全無。

張羽辰也提不起興緻，筷子舉在半空直犯愣：“突然想念府裡的紅燒獅子頭了……”

“多吃素也不錯！”徐遠舟卻率先夾了塊雪白菌子送進嘴裡，嚼了兩下眼睛一亮，“确實很鮮美！這菌菇炖雞的湯底足見功夫。”

他看向伯子衿和張羽辰，輕聲說道：“先嘗嘗吧，沒準也合你們的口味。”

伯子衿半信半疑地夾起一塊菌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瞬間神情一變，“嘿！還真不錯，比我想的要好吃多了。”

他又夾起一塊雞肉，大口咀嚼起來：“這土雞也很嫩滑，廚子的手藝可以啊！”

張羽辰也跟着夾起一塊土豆絲，放進嘴裡嚼了嚼，眼神中露出一絲驚喜：“嗯！不比我府上的名廚做得差啊。”

“有時候，食材并不需要多高端的烹饪方式，簡簡單單的家常味道就很好。”

徐遠舟說完，三人都大快朵頤起來。

原本蜷縮在張羽辰懷裡酣睡的雪羽鹦鹉，突然嗅到菜肴的香味，從衣襟裡鑽出來讨食。

張羽辰隻得取來小碟子，将它愛吃的菜逐一夾入。

“我說，你這傻鳥和雞算是同類吧？你當着它的面吃雞，還把骨頭堆旁邊，夠有意思的。”伯子衿看着眼前略帶詭異和喜感的畫面調侃道。

正啃着雞腿、滿嘴流油的張羽辰含糊開口：“雲寶又不是普通鳥兒，這類靈獸别說是吃普通家雞，就算是禽類靈獸，也能一口一隻助益修為。”

“你這傻鳥看起來還是隻開靈期的小獸吧？它的本相到底是什麼？”伯子衿盯着雪羽鹦鹉問道。

張羽辰看出了伯子衿“圖謀不軌”，小心翼翼地将雲寶捧在掌心，指尖拂過它雪緞般的羽毛。

“雲寶是上古玄鳥的分支，隻不過血脈稀薄，自然跟玄鳥有所不同。它如今這副鹦鹉模樣，還不是因為它老愛跑出來玩，不得已才化為這種形态。”

雲寶忽然撲棱着翅膀飛到伯子衿肩頭，彎鈎狀的喙調皮地輕輕啄他耳垂，惹得後者反手要抓，卻被它靈活地跳到酒壺上，尾羽掃得一旁酒杯濺出幾滴酒液。

“玄鳥？”伯子衿挑眉，“傳聞玄鳥一振翅可裂雲斷嶽，你這小家夥連個酒壺都撞不倒。”

雲寶似是聽懂了調侃，歪頭盯着伯子衿面前的茶盞，突然雙翅合攏如刀，一道淡青色靈刃閃過，杯中茶水竟被齊齊削去一層，在盞中形成鏡面般的水平面。

伯子衿瞳孔微縮：“這是...風刃術？開靈期的小獸竟然能施展出成型的術法？”

張羽辰得意一笑：“都說了它是天生靈獸，雖未化形，但靈智已接近築基期修士，施展仙法算得了什麼。”

徐遠舟指尖輕點桌面，一道靈力如細絲般纏向雲寶。

小家夥非但不躲，反而主動将爪子搭上去，瞬間羽毛泛起微光，竟将那道靈力分解成星芒狀的光點，它抖了抖爪子，爪子一松，一顆小小的散發寒氣的冰靈石“嗒”地落在桌面。

徐遠舟捏起那顆剛凝結出來的靈石驚歎：“竟能靈力提純？”

“它還有更妙的本事。”

張羽辰打了個響指，雲寶忽然騰空而起，雙翅劃出複雜靈紋，刹那間，三人眼前景物扭曲，竟墜入一處幻境，又在呼吸間回到現實，而周圍食客仍在舉杯談笑，全然未察覺方才的靈紋波動。

“是隻好鳥！”徐遠舟脫口贊道，目光卻在觸及雲寶歪頭凝視的模樣時微滞，忽而意識到措辭不妥，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說，雲寶确實有些本事！”

“餘道長這改口比雲寶的風刃還快！”伯子衿笑着說，“它竟然能開啟幻域，雖說隻有瞬息，但是這樣高階的術法，金丹境修士也未必能掌握。你這傻鳥，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揚州張家以禦獸術聞名，這樣厲害的靈獸也能馴服，确實不一般。”徐遠舟也不吝稱贊。

張羽辰搖頭輕笑：“雲寶與其他靈獸不同，它并非被馴服，而是我親自孵化的。”

“哈哈哈哈哈，你是老母雞嗎？竟還能孵蛋？”伯子衿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張羽辰白了伯子衿一眼，接着說：“那時我跟随父親進深山，偶然發現一顆石蛋，當時蛋殼上裂痕密布，裡頭靈氣幾近枯竭。我将它貼身帶着，以自身靈氣日夜溫養，耗了整整半年才聽見殼裡有了呼吸聲。”

他望向肩頭正歪頭梳理羽毛的雲寶，眼底泛起暖意：“破殼那日它不過巴掌大，絨毛尚未褪盡，黑不溜秋的一團，連翅膀都撲棱不利索，卻偏要往我衣襟裡鑽，爪子勾着内襯死活不肯松……”

就在這時，客舍裡忽然有人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