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然看着笑逐顔開的蕭筱筱,仿佛在透過她看着年幼那個截然不同的自己。
然而,當他在看蕭筱筱的時候,沈玉槐也在看着他。
“師兄,你喜歡小孩子啊?”沈玉槐見他一直看着蕭筱筱,就順口問了一句,但問完又覺得不太對,那小童必不是尋常的孩子,那吊死鬼似的面容和深不可測的修為,怎麼看都不太對勁。
大師兄的喜好還真是……獨樹一幟。
然而,當沈玉槐在看桑然的時候,林鶴鳴也在看着他。
由于桑然并沒有回答,給了林鶴鳴可乘之機,後者一點兒也不避嫌地走到他倆中間,想了想,替桑然解釋道:“沈兄,在下私以為,桑道友應當是被徐小友和兩位……前輩的情誼所觸動,才會這般入神。”
沈玉槐這會兒卻表現得沒有之前那般熱情了,不鹹不淡地看了林鶴鳴一眼,心不在焉地回應道:“哦,原來是這樣。”
桑然像忽略蚊子嗡嗡聲一樣自動過濾了這兩人說的廢話,在徐空朝他走過來時禮貌地抱拳一禮,答謝道:“多謝這位道友好意相助,在下桑然,師從七星門,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徐空臉上依然挂着笑,微微颔首道:“徐空,無門無派。”
于是,桑然順理成章逃過了被元嬰大佬剖妖丹的命運,就這麼和沈玉槐還有林鶴鳴一道,跟着徐空離開了黑背蛛的巢穴。
路上,他悄悄給沈玉槐傳了個音:“陳先生,你之前提到過的那個,告知你以藥浴改善體質之法的人,就是他嗎?”
沈玉槐突然收到他的傳音,呼吸一頓,連腳步都變慢了。
好消息:桑然竟然主動找他私聊耶!
壞消息:稱呼又倒退回“陳先生”了。
可惡,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沈玉槐将這個問題在腦子裡過了一圈,得出了一個自認為正确的答案,于是自信滿滿地傳音回去道:“嗯,從廣義上來說,是這樣的,但從狹義角度而言,其實并非如此。”
桑然沉默了一會,沒明白他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沈玉槐再次傳音回去,解釋道:“那本記載藥浴功效的古籍确實是他借給我的,不過,最後找到那道配方的人是我,總的來說,還是我自己比較靠譜,所以才能找到這個方法。”
桑然默了默,心中覺得沈玉槐的廢話造詣簡直已經登峰造極,常人難以匹敵,如果要給廢話文學頒個獎,第一名絕對非其莫屬。
桑然:“……你想表達什麼?”
沈玉槐:“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不在,我也能把事情處理好的,哥你用不着太擔心任務的事,我是絕對不會拖你後腿的!”
桑然:“……”
好,好極了。
他早看出這小子心懷不滿,這回是演都不演了,居然想把他支走,好逃避系統和任務的束縛。
桑然和氣一笑:“陳先生,我怎麼會不在呢?”
沈玉槐有些意外地“啊”了一聲:“可是……”
他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到有一陣冰涼的觸感出現在了他的肩頭,随之而來的是熟悉的草木清氣,沈玉槐微微偏頭,看到了搭在他身上白皙修長的手指。
沈玉槐想過很多次,桑然那雙沒什麼血色的薄唇,笑起來應該是淡淡的,軟軟的,讓人忍不住陷進去那般溫柔。
事實上,他笑起來時确實很溫柔,如果那雙眼睛沒有帶着陰沉的殺氣和無盡的冷意的話,就更加完美了。
頂着這樣一副和煦如春風又鋒利如刀刃的笑容,桑然朝他輕輕眯起了雙眼,像一隻正在鎖定獵物位置的毒蛇。
“沒有可是——陳先生,我會一直看着你的。”
聞言,沈玉槐像觸電一般迅速将頭轉了回去,匆忙答了一聲“嗯”,然後一路上都很安靜,甚至沒有和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搭話。
桑然沒再管他,兀自打開系統面闆,一邊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一邊浏覽着他們在地圖上的位置。
他倆在後面暗戳戳私聊的時候,走在前頭的徐空已經聽着林鶴鳴将三人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地說了個遍。
似乎是察覺到平日裡一見面就有說不完的話的沈玉槐,這會兒居然一言不發,徐空在聽林鶴鳴繪聲繪色地形容他是如何成功解決那群黑背蛛幼崽的,又是如何在三隻成年黑背蛛的追逐下驚險逃生的間隙裡,回頭看了一眼後頭的沈玉槐,後者雖然面色如常,但耳尖卻不知為何染上了些許绯紅。
這倒是有趣。
徐空暗自一哂,并沒有多言,隻是在快到地方時提醒了一句:“前面就是一鋤春了,即是仙人藏靈株之處,路上會有花妖鎮守,大家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