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然點頭道:“在哪兒報名?我和你一起去。”
沈玉槐指了指山下的方向:“地級秘境一般都沒幾個小輩報名,咱們這一屆的還有不少名額,你修為比我高,獲得試煉名額應該不難,先去問道堂裡找元空長老問一問情況,通過的話,領一塊準入玉牌就行了。”
“行。”
“哦對了,大師兄。”沈玉槐突然改了稱呼,笑眯眯道,“下個月咱們天樞峰同門聚會,師兄你可不能缺席啊。”
桑然揉了揉眉心:“都什麼時候了,你……”
他實在不理解,在面臨被昔日師長陷害,逐出門派的威脅下,沈玉槐居然還有心思喊他去參加什麼同門聚會。
“然哥,你知道下個月的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沈玉槐冷不丁道。
“什麼日子?”桑然。
“是我在原來那個世界裡的生日,自從穿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我就再也沒有好好地過一次生日了。”沈玉槐垂下眼睫,聲音低低的,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哽咽,眸光忽閃忽閃,似要落淚。
假。
不能再假。
揭穿僞裝這種事,從來都是桑然最擅長的。
眼前的人也不是什麼實力派演員,一個微小的動作和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足以讓桑然看出他在說謊。
可是架不住沈玉槐那張臉實在是美得過于驚豔,哪怕是佯裝的垂淚模樣,也令桑然一時有些難以移開目光,畢竟追逐美麗的事物,是人的本能。
少頃,桑然幽幽地歎了口氣。
“……在哪?”
之後的十天,桑然都待在藏書閣,并借助血藤分身實時監視沈玉槐的情況。
他需要在短時間内對這個世界的基礎知識有一個初步的了解,所幸這裡的書籍用靈力速讀效率絕佳,這段時間他幾乎有詳有略地翻完了藏書閣前三層的經文和秘籍,許是悟性高的緣故,連帶着他的修為也有了幾分明顯的提升。
然而,讓桑然意外的是,沈玉槐居然也沒閑着。
根據分身傳來的畫面,沈玉槐這十天幾乎沒日沒夜地修煉,連打坐休息的時間都不超過半個時辰,修煉結束之後就連夜飛往天淵,在冰潭裡泡上一宿。
天淵被人為地劃定在天樞峰的管轄範圍内,對冰靈根的修士而言是一塊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但于沈玉槐體内的九天玄火卻是互斥的,想必泡在那潭水中一宿,對沈玉槐而言并不好受,隻是為了壓制九天玄火修煉時的副作用,這大概就是他能想到最便捷的方法了。
桑然不知道那潭水究竟有多冷,但在原文的設定裡,任何凡物接觸到這座天淵寒冰潭,都會立刻化為冰雕,即便是冰靈根的弟子,在築基期之前,也無法靠近這座冰潭半步。
更不用說像他這樣的木靈根修士,哪怕修到了金丹期,也禁不起這天淵寒冰潭的摧殘,輕則擾亂神識,重則損傷經脈。
也就隻有屬性與冰相克的火靈根修士還能受得住這冰潭了。
桑然正好看到一本有寫關于“冰靈花”改善體質功效的藥籍,他大緻推測出沈玉槐想要的鍛體之法需要輔以什麼藥材,若有所思。
還沒等他想出點什麼,沈玉槐那邊就出事了。
先前沈玉槐更衣的時候,桑然派出去的血藤附在了離冰潭十米遠的古樹上,藏身于重重疊疊枝葉之中,透過縫隙默默注視冰潭周圍的情況。
冰靈根屬于變異靈根,天樞峰内冰靈根的弟子很少,再加上同門多多少少都知道沈玉槐素來愛獨占着這寶地,沒什麼人敢去觸這位背景強硬的二師兄的黴頭,因此除了沈玉槐之外,這座冰潭少有人造訪。
但此刻,夜深人靜,卻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從沈玉槐身後悄無聲息地靠近,而沈玉槐正閉目忍受着體内兩道截然不同的靈氣相互碰撞,神識應對不暇,處于封閉狀态,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氣息。
桑然立刻放下手裡的書,心中警鈴大作。
他一時也顧不上潭水到底冰不冰了,操縱一部分藤蔓靠近冰潭,環繞在沈玉槐周身,另一部分則不動聲色地跟上了那道黑影。
數不盡的藤條爬滿了周圍的樹枝,隻要那道黑影再往前走一步,桑然就能在一瞬間将他整個人綁起來,倒挂在樹上。
但這時,那個人卻停住了。
桑然按兵不動,卻見那人眼疾手快地從袖中取出一枚泛着寒光的銀針,朝沈玉槐的方向飛射而去。
暗器附毒,殺人于無形。
是一擊斃命的狠辣手段,不顧後果。
桑然阻攔不及,情急之下,隻好纏住沈玉槐的手腕,把他整個人往水底帶,誰知那銀針仿佛鎖定了他的位置一般,也跟着調轉方向,沒入水中。
潭底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他渾身的血液都凍住,桑然強忍着不适感,抓着沈玉槐的手腕往岸邊遊去,隻覺得那部分軀體正在水中慢慢地失去知覺,唯獨纏住沈玉槐手腕的地方還能感受到些許溫度。
藏書閣三層,桑然的身形晃了一下,勉強扶住一旁的書架,盤腿而坐,試圖用打坐調息來緩解冰潭帶來的無盡寒意。
但危機仍然沒有解除,那根銀針很快就追了上來,桑然松開沈玉槐,打算直接用分身去會一會那毒器。
還不等他徹底松開,便被一隻修長的手死死抓住。
掌心灼熱,藤蔓輕輕地顫了一下。
這個節骨眼上,沈玉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