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央和昶無涯從千裡雲上下來。
剛剛央央操縱千裡雲穿越雲層,水珠弄濕她的肩膀,昶無涯替她擦掉肩上水珠,無奈道:“下次仔細些,不要這麼玩了。”
央央看昶無涯肩膀沒有半分水珠,搗亂失敗,噘嘴:“好吧。”
見缪天珩和刑箬就在門口,她跑過去:“爹爹,娘親!”
刑箬忙擁住央央,見央央毫發無損,又是當着昶無涯的面,總不好太過,她收起手,保持得體的微笑,對昶無涯說:“倒是麻煩你,送央央回來了。”
昶無涯還沒說話,央央:“不麻煩的,送我回來怎麼會是麻煩呢。”
幾人都笑出了聲。
缪天珩看着昶無涯,欣慰地點點頭:“此次出巡,可還順利?”
他們要談事務,刑箬拉着央央,一邊朝殿内走,一邊問:“自己一個人去,好玩嗎?”
央央:“嗯!很好玩!”
等央央走遠了,昶無涯才接上缪天珩的話:“一切都好,我與太子一同加固了禁制。”
缪天珩點點頭:“明日,我去龍銜雲谷巡視,仙宮和無上重宮,你們要多看着了。”
昶無涯垂眸:“是,帝君。”
到底不是正經論事的場合,他們點到為止,沒有再說。
仙宮和無上重宮,在央央出生前,關系緊張,缪氏是上古四帝靈命上帝的傳承,昶氏則是玄天上帝,雖血脈微薄,卻是僅存的獨苗。
不管哪一個血脈,都有入主仙宮的機會。
然而,天下沒有二主的道理。
萬幸央央和昶無涯有緣定親,此後,仙宮和無上重宮的關系,越發緩和。
昶無涯的品性,缪天珩把關過的,把弱小的女兒,交給溫柔心善的昶無涯,他很放心。
昶無涯告别過仙帝仙後,離開玉珑山。
他禦風回無上重宮。
蓬雲之境将持續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無上重宮中,會一直有仙人往來。
昶無涯在宮外停步。
他想了想,折去第十六重宮,許多人不知道,無上重宮懸浮在半空,地面的影子裡,存在“暗宮”。
暗宮極為保密,是随無上重宮,一代代傳給重宮的主人。
除了昶氏,還有昶無涯欽定的人,沒有人能進得來。
昶無涯踏入第十六暗宮。
暗宮中,黎良忻被圍攻着,他劍法精湛,躲過不少攻擊,但長時間大幅度的消耗,還是落于下風,他捂着心口,受了傷,但死活難以攻破。
昶無涯站在外圈看着,輕輕一笑:“哦,你是十一元核,還不錯。”
元核越多,增加起來就越難,尋常仙人,九元核就是極限了,超過九元核的仙人,除非自己暴露,否則旁人難以刺探實力。
這也是沒人敢在黎良忻面前造次的原因。
眼看久攻不下,昶無涯禦風進入戰鬥圈。
昶氏仙侍紛紛後退。
黎良忻拄劍喘息,擡眼,昶無涯氣定神閑走來,他微微一笑,鼻尖那點紅痣,更顯妖冶。
黎良忻一直覺着,仙人們很假,最假的,就是昶無涯。
他嗤笑一聲:“你的小公主,知道你的真面目麼?”
這句話,昶無涯不愛聽。
他臉色微沉,擡起一隻手,五指一收。
暗宮内雷電呈十字形,迅速朝黎良忻劈去,饒是黎良忻奮起抵抗,銀劍上咒字飛速旋轉,也還是被一舉傷了一隻眼。
為了保住身體不被劈碎,他第十一顆元核,倏地破了。
黎良忻半張臉都是血,口中嘔血不止。
昶無涯指尖還竄着雷電。
他眼底黑沉沉的,看不清多少情緒,語氣也相當平淡:“你若要傷害央央,這次是一顆,下次的話,是十顆。”
“你且掂量着,你自己還有十顆元核可以抵抗麼。”
黎良忻狠狠握着劍柄,眼底閃過一道恨意。
...
蓬雲之境帶着清氣,徹底降臨仙界,魔界中,濁氣聚攏成龍卷風,風眼吞噬萬物,撕裂萬物,所過之處,生靈塗炭。
魔界稱之為穢風。
穢風最強烈的時候,把晏一行吵醒了。
他按按額角,有些不耐煩,睡眠能壓抑他體内與穢風共鳴的濁氣,一旦醒來,殺欲被勾起,便想宰個豬仔發洩發洩。
好在,還真有呆瓜送上門來給他發洩。
“主君為何不打破禁制?”
“如果打破禁制,濁界就不需要被穢風侵害!”
“主君根本不曾考慮過濁界!”
嘈雜的叫罵聲,從殿外傳來。
晏一行封的十大護法,有九個造反了。
造反的導火線,是他們已經得知,仙界有人來找晏一行合作,破除禁制,但晏一行拒絕了。
至于造反的真正原因,太多了。
光晏一行并非魔界土生土長,就足夠讓他們心中生異。
殿内椅子上,晏一行聽着唯一沒造反的護法彙報,白色的面具下,他打了個呵欠。
護法穆鳴道:“主君,他們快攻進來了。”
晏一行奇怪:“你怎麼在這,怎麼不跟他們一起呢?”
穆鳴:“……”
顯然,他也明白自己不得人心。
穆鳴斟酌:“主君于濁界而言,不可或缺。”沒有他鎮住魔界,魔界早就被濁氣撕碎了。
晏一行嗤嗤地笑着。
不難想象,禁制的消息,是那位“少主”設計告知他們的,這些人還上趕着給人家當棋子。
想倒逼他同意打破禁制?
下一瞬,宮殿大門被攻破,九位護法攜着衆多實力高強之人,沖了進來。
穆鳴往後退了幾步。
晏一行緩緩起身。
為首的護法,怒目而視:“主君如此不為濁界着想,休怪我們無義!”
晏一行看着他,拇指在修長白皙的指節上,掐了幾下。
九位護法一驚,紛紛後撤,晏一行卻不是準備攻招。
晏一行:“你們既然這麼喜歡仙界,我給你們算算,你們來世能不能投胎到仙界。”
幾人一愣。
護法:“主君!我們這是為了濁界好!”
晏一行指尖一頓:“奇怪,算不出來呢。”
他沉吟:“啊,我知道了,因為你們沒有來世了。”
這樣的晏一行,讓人非常恐懼,叛變的護法們心内一急,立時發起進攻。
穆鳴閉上眼睛。
他不是沒勸過他的前同僚們,隻是,大家總以為,自己是特殊的那個,能夠改變魔界,成為魔界之主,名垂青史。
可惜誰都不是。
晏一行彈指。
轉瞬之間,九位護法一個個腦袋橫飛,血肉橫飛,大殿亂了。
殺了頭目,這群烏合之衆,自會散去,這些他就懶得處理了,交給穆鳴。
晏一行舒了一口氣,蓬勃的殺欲,稍稍收歇。
他這人講究禮尚往來,“少主”既然留了一份大禮給他,他也不遑多讓。
在少主離開之前,他分出自己一縷意識,附着在少主的遮影鬥篷上,随着時間過去,侵入了他的信鈴。
信鈴?真不錯啊,仙界的東西真好,魔界現在傳話,大部分時候要麼靠信,要麼靠吼。
必要的時候,他也會回一份大禮給少主。
在嘈雜的環境中,晏一行悠閑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頤,閉上眼睛,鍊接自己那抹意識,産生共感。
來吧,讓他看看少主是誰。
再睜開眼睛時,晏一行的視線,與信鈴的視野共通。
一個女孩的臉,湊在他面前。
很近。
近得能看清她臉頰細膩的白色絨毛。
她閉着眼睛,一陣好睡,眼睫黑而長,粉面桃腮,瓊鼻嬌唇,一張小臉稚氣未脫,帶着圓潤的弧度,卻已鮮妍若花瓣,昳麗非常。
晏一行閉着的眼珠子,迅速動了下。
還未等他回過神,女孩“唔”了聲,她翻了個身,于睡夢中,抓着信鈴,放在唇角,啃了啃。
啃了啃。
共感便是,那縷意識感受到的,會同樣反饋到晏一行身上。
濕漉漉的。
黏糊糊的。
晏一行立刻切斷共感。
他的手猛地按在面具上,手背青筋橫生,整個人崩得死死的,隻在腦海,難以置信地反問自己:
那是什麼?
該不會是,口水,吧?
他堂堂魔界之主,竟然被口水糊了一身?
面具被捏出一道裂痕。
晏一行現在就想炸了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