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有什麼男生,她随口杜撰的。
不知他是把哪句話聽進去了,原本垂耷的眼皮微掀,看着她:“好啊,晚上我會好好幫姐姐看的。”
得到他的同意,慈以漾對他抿唇笑了下。
陸燼這個人看起來很好接近。
慈以漾坐回原位,繼續安靜地小口吃早餐。
她吃東西很慢,溫溫吞吞的,對待事物抱有極大的尊重。
吃完早飯,阿姨離開了。
陸燼往樓上走去。
剛還沒走幾步,身後就跟了人。
“陸燼。”
少女軟腔軟調中含着點微微的喘意。
他停在門口,側過頭。
慈以漾小跑追來,花邊裹着雪白的雲一顫一顫的,停在他的面前時,臉頰已經有些紅了。
他因為生得高,所以懶懶地垂眼看她說:“天沒黑呢,姐姐。”
像是在埋怨她太着急。
不知道是因為他叫姐姐的語調過于纏綿,她每次聽都會渾身不舒服。
慈以漾擡着漆黑明亮的杏眼,望向他搖頭說:“不是,是另一件。”
“嗯?”他凝視她的烏濃眼珠黑而無光,像是黑到極緻的寶石。
慈以漾在他的目光下,鎮定地問:“你多大了?按照法律,成年了嗎?”
和直男一加人聯系方式,就迫不及待問人是不是單身一樣,尴尬又生硬。
他明顯怔了一下,随後想到之前從她手機裡看見的東西,臉上浮起古怪地淺笑。
半镂空的情.趣.内衣都給他看了,現在才問他成年沒有。
他彎下眼,不經意将問題又轉抛給她,“姐姐覺得呢?”
少年磁性的聲音震顫地混在嗓子裡,冷感驟然消失,那種纏綿的調子又來了。
落入她的耳朵裡,仿佛是纏在人體上黏濕的爬行動物,就像是沒有殼的蝸牛、水裡的蛇,沼澤地裡的蜥蜴……總之很黏。
尤其是‘姐姐’這個稱呼,慈以漾下意識胃裡惡心。
從第一面開始,他便一直叫着姐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兩人是親姐弟。
惡心死了。
慈以漾壓下反胃,耐着性子又問:“身份證上成年了嗎?”
未成年的話她還得再等等,可再等下去,怕是陸蘭和父親都已經結婚了。
“身份證……”少年輕聲呢喃,顫了顫無害的睫羽,說:“大約成年了吧。”
成年了就是成年了,什麼叫大約成年了?
慈以漾還打算再問。
他散漫又溫吞地緩緩給出數字:“十八。”
成年就好。
她稍微放下心。
因為聽了他方才的幾聲‘姐姐’,她心中惡心,得到想要的後就沒再繼續問,轉身先回房間了。
-
說是晚上幫她看,其實慈以漾在天還沒黑之前,就敲響了他的門。
明明在房間的人,卻隔了好久,才從裡面打開門。
他像是剛剛睡醒,眼尾有點懶恹地垂拉着,靠在門前看她。
眼前的少女穿着寬松的睡裙,黑緞般的長發披散着,微翹的杏眸上是一對溫婉的細眉,氣質很像跳古典舞的藝術生。
是精心打扮後再來的。
慈以漾對他舉了舉手上的盒子,“白天你答應我,要幫我看裙子那條裙子好看的。”
陸燼視線順着落在她的手上,迷茫從眸子裡散去,沙啞地‘啊’了聲,随後又散漫地問她:“現在就要看嗎?我還沒醒。”
慈以漾一噎。
沒醒能站在面前和她講話?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說,等他醒了後再來,他看着她先笑了出來。
“姐姐真可愛,進來吧。”他笑容友善地移開擋住門的身子,像是西方紳士般邀請她進來。
她跟着他,踏進了房間。
陸燼進去後坐在沙發上,仰頭阖眸,喉結頂在薄皮上,肌膚在窗外昏暗的餘晖下像是白雪。
不知道他整天都在做什麼,總是一副沒睡醒的姿态。
慈以漾打量裡面的幾扇歐式複古門,轉頭問他:“更衣間是哪扇門?”
陸燼困倦的眉眼看起來比白天要随和些,擡了擡下巴,“沒有,有浴室,去裡面換。”
三扇門,卻沒有更衣室,慈以漾是不信的,但去浴室也是一樣的。
她往浴室走去。
還沒跨進去,身後忽然傳來他散漫的嗓音。
“我以為姐姐會換了過來,在我這裡換,不怕沒有隐私嗎?”
什麼意思?
慈以漾側過臉,看他的眼中浮起不解。
陸燼望向她的眼裡染着笑,像是在友善地提醒她。
慈以漾推浴室門的手猶豫地停下了。
他連房門都是指紋鎖的,難保不會是個變态,在房間中按什麼攝像頭。
可他在自己浴室安裝攝像頭做什麼?
看誰?
看他自己洗澡?
她臉上的微妙似乎取悅了他。
陸燼神情柔下,溫聲道:“去吧,沒這麼變态,在自己房間放攝像頭,要放也是去别人的房間放,你說是不是,姐姐。”
慈以漾很不喜歡他叫姐姐,很不喜歡。
所以察覺被他逗趣後,她直接推開浴室的門,進去了。
聽見反鎖的聲音,陸燼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靠在黑皮沙發上,低頭翻看手機。
而慈以漾進到浴室後,看清眼前的場景後瞳孔顫了顫。
是她想錯了,陸燼或許真是一個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