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挂了,小太陽。”
這個稱呼一出,張顔靈就洩了氣,徐渡已經完全猜到她剛才出神是在想什麼東西,永遠棋差一招,真是煩死了。
“對了。”張顔靈在沮喪之中想起她還有件事:“徐渡……”
可對面沒有聽到,已經把視頻挂了。
算了,張顔靈想。他想盡快回來肯定得高強度工作,而且跨國流量那麼貴,等他回來再說吧。
其實最近張顔靈有樁煩心事,不過不是鄭雲昭,而是過年的時候,在徐渡老房子裡一起吃火鍋的那個小姑娘,常暖。
她已經來過此岸兩次了,兩次的目的都一樣,希望能在此岸做兼職。
交談之中,張顔靈得知了一些徐渡沒有跟她說過的事。
比如徐渡已經在幾個月前把常暖的父母解雇了,請了新的護工。這倒沒怎麼出乎張顔靈的預料,徐渡對常暖沒有想法,常暖又用情頗深,早點斷了來往,現在看是狠了一些,但對兩人将來都是好的。
不過常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泫然欲泣:“我沒想到徐渡哥不留情面,我爸媽都已經照顧徐叔叔六年了,可徐渡哥說解雇就把他們解雇了。”
六年……
張顔靈心裡暗暗計算,徐渡失聯是在七年前,可六年前常暖的父母才成了徐渡父親的護工。
也就是說,徐渡父親的病情跟他的失聯沒有關系。
所以她之前的猜測是不成立的 。
“姐姐。”常暖請求道:“你就讓我在你的咖啡店裡兼職吧,好不好?我保證好好幹。我很勤快的。”
常暖第一次來此岸的時候,就提出了想要兼職的想法,她的理由是父母現在都沒有工作,她研究生的補助也很少,想打工減輕家裡負擔。
張顔靈跟常暖不過一面之緣,所以沒多說什麼,隻是用“店裡目前人手充足”為由拒絕了她。
常暖第二次來,請求的姿态就擺得更足了,紅着眼眶抽着鼻子當着滿屋的客人,求張顔靈讓她兼職,張顔靈就給她做了杯咖啡,拿了個小蛋糕,找了個位置,跟她坐了下來。
“常暖。”張顔靈開口:“國内的研究生,獎學金基本是可以覆蓋學費的。如果你生活費短缺,真的需要打工,除了我這裡,還有很多路子。比如肯德基、麥當勞這些快餐店,瀾城還有許多正在招兼職的書店咖啡店奶茶店。可你執意想來我這兒,不過就是因為不想放棄徐渡,對嗎?”
常暖面色不改,她知道自己逃不過這個問題,索性沒有否認:“姐姐,我承認,我确實對徐渡哥有好感。可我想來這裡,不隻是因為他,是因為我認識你,我也喜歡你啊姐姐。我在我喜歡的人的店裡工作,總好過給别的什麼人打工,對不對?”
常暖說得冠冕堂皇,張顔靈低頭,嘴角彎起微弱的弧度,輕輕歎息一聲,坦誠道:“常暖,我比你年長幾歲,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幾年。一個人喜不喜歡我,我想我是可以感覺到的。”
常暖方才飽含期待的眼神因為張顔靈的這句話冷下來,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很不自然:“姐姐你……”
張顔靈喝一口咖啡:“過年的時候,咱們一起吃火鍋,其實從那時候起,你就很不喜歡我。對嗎?”
常暖聽到這裡,先是沉默一會兒,繼而身子後仰,靠在了椅背上。
她剛才淚眼汪汪的表情很快卸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居高臨下的嘲諷:“本來不想傷害你的,可我都低聲下氣求你了,沒想到你還不滿足。我是不喜歡你,但之前我以為你是個挺單純也挺有心胸的人,沒想到也是個嬌妻啊。你不會以為,你跟徐渡哥認識很多年,他說喜歡你,你就勝券在握了吧。姐姐,你倆隻要沒結婚,這事兒沒定論,咱們誰輸誰赢,都還不好說呢。”
張顔靈看着變臉的小姑娘,低頭笑了。
“你笑什麼?!”常暖有些惱羞成怒。
張顔靈擡頭,笑意未減:“我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張顔靈說的是實話,她可能太久不談戀愛了,這幾年周圍的人也都在無比專注地做牛馬,生活的重心都不在感情上。像今天這樣,這麼純粹的情感糾紛,她已經很久沒經曆過了,真的很有意思,讓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時代。
但張顔靈很快認真起來:“常暖,任何一個公司、企業,在招收員工的時候,都會非常看重她的專業度,即便是新人,專業度不夠,但态度是要有的。如果這個員工一開始就居心不良,帶着除了工作之外的其他目的,那麼任何一個用人單位都不會錄用這樣的人,這是其一。至于其二……我的确愛徐渡,但抛開這一層,哪怕我跟他沒有任何男女之情,我們倆最起碼還有一份同窗之誼。你跟他于我來說,無論如何都是親疏有别,我不會在他明确拒絕你的情況下,讓你在我店裡兼職,這會給他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大姐。”常暖露出一個非常誇張的笑容:“就你這破咖啡店,還公司、還企業?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張顔靈并不反駁,隻淡淡地笑着。
常暖繼續,她的姿态盛氣淩人:“話既然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咱們不妨就坦誠一些吧。張顔靈,其實你很怕我,對嗎?我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學曆高,你知道如果我一旦有機會,跟徐渡哥朝夕相處,就一定會威脅到你。所以你不讓我在這兼職,不是你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你不敢。”
張顔靈沒有回應常暖的這番話,隻是淡然起身:“怎麼想随你。你隻要知道,你不能在我這兒兼職就好。”
張顔靈轉身離去,可沒走幾步,她就停下了。
她後知後覺,這時才覺得生氣,她不是氣常暖諷刺她的容貌和年齡,也不是氣她喜歡徐渡,而是氣常暖這幅模樣,居然還說她是嬌妻。
張顔靈有些疲憊地深呼吸一下,回頭看向常暖,對方的眼神依舊尖銳。
“常暖。”張顔靈的這句話,可以說是肺腑之言:“雌競有很多種,為男人,是最上不了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