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臨川等人一臉懵,章倩都走出大老遠了他才反應過來:“倩姐剛才什麼意思?她是說咱們頭兒談戀愛了嗎?我沒理解錯吧。”
“啊啊啊……”已經轉正的小郁滿臉歎惋:“我徹底沒有機會了嗎……”
“什麼女孩子這麼厲害啊,能把咱頭兒釣成這樣,我可得好好看看……”
老吳則務實得很:“我跟你們講,這個月打起精神好好工作,趁着頭兒心情好,讓他給咱們漲績效,這是最好的時機了。”
“言之有理!姜還是老的辣!”
……
徐渡下午四點回到燦爛公寓,和張顔靈一起搬家,她的東西确實不少,就連雪媚郎目睹了兩人上上下下好幾趟之後,也開始幫忙,用嘴叼着張顔靈的行李往樓上搬。
足足三個小時,兩個人一個狗,數十趟來回,才搬了個八九不離十。
張顔靈的東西裡,最難搬的是那幾箱書,好在徐渡在次卧裡也裝了書架,不至于沒地方放。
他把這些書一一碼上去,都是些跟經濟學相關的書籍,甚至還有張顔靈的大學課本。
“這些書你怎麼還留着?”
張顔靈看一眼:“那可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将來開咖啡店要是賠掉了褲衩,我還得指望它們重新殺回金融領域呢。”
徐渡笑笑,張顔靈是這樣的,很少沖動行事,除了……愛他。
書碼到一半,徐渡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忍不住瞥向張顔靈。
張顔靈意會:“我自己收拾就行,你去忙。”
徐渡點頭,回了卧室,将門關起來。
張顔靈有些奇怪,她和徐渡重逢以來,單獨相處的機會并不少,無論是在燦爛公寓,還是在此岸咖啡,徐渡也有不少工作來電,但避開她接電話,還是頭一回。
雖然意外,但張顔靈也沒有多想,成年人嘛,總有些自己的隐私,是連最親密的人都不能說的,更何況,她和徐渡現在也不是多親密的關系。很正常。
卧室裡,徐渡接起電話:“姑媽。怎麼了?”
姑媽溫柔慈愛的聲音傳過來:“徐渡啊,你讓我考察的這幾個護工,我都看過了,當中那個叫林繼芬的和她老伴兒,我瞅着做事情挺利落的。他們兒子現在也工作了,在外地,不常回家,老兩口也沒什麼牽挂,聽了你給的待遇,也很滿意,你看看什麼時間合适,就定下來。”
徐渡點頭:“您覺得靠譜,肯定就是靠譜的,我待會兒先把錢給你轉過去,您先跟林繼芬定一下,我這個月比較忙,等下個月我抽個時間回顔城跟他們簽合同。”
“錢姑媽這兒有,你不用給我轉。”
“那不行。怎麼能讓您花錢呢。”徐渡趕忙說:“沒什麼别的事兒我就挂了,待會兒給您轉賬您可不能拒收。”
“等等!”就在徐渡挂電話之前,姑媽有些激動地叫住了他。
徐渡又把電話放到耳邊。
電話那頭傳來姑媽的深呼吸聲,她似乎在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但接下來,她的聲音在小心翼翼裡,還是透露出哽咽:“渡,你有空嗎?姑媽想跟你聊聊。”
徐渡察覺到姑媽情緒的波動,在床上坐下來:“好,姑媽您說。”
“我這兩天去看你爸爸了,昨天下午,他的心跳突然就停了,就那個心電監護,成一條直線了。醫生趕過來之後,又是按他的胸,又是電擊他,忙活了小半個小時,你爸爸他……他大小便就失禁了,屎尿淌了一床……護士們忙活了好久……”
說到這裡,姑媽忍不住痛哭起來。
她那天問過醫生,要不要給徐渡打電話。醫生說徐渡在過去幾年裡無數次跟他們說過,如果徐有良有什麼意外,不用通知他,竭盡全力搶救,費用無所謂,醫療文書他也會定期來補簽,徐渡從來沒有食言過,所以醫護跟他之間有基本的信任。
徐渡沒有說話,安靜地聽着姑媽哭泣。
過了許久,姑媽平靜了,才又說到:“渡,姑媽知道,姑媽是外人,你們家的事,姑媽不方便說什麼。姑媽知道你恨你爸爸,他酗酒,他打你和你媽媽,跟你媽媽離婚之後還一直騷擾你們,他還害得你……他還差點害了你一輩子。你該恨他,姑媽都知道。可是渡啊,你還年輕,你下半輩子還得好好活着,你不能活在恨裡頭。你爸爸這些年,不能動彈,躺在床上,脖子上為了插氣管割了個大洞,拉尿不由自己,肺也壞了,他也受到該受的懲罰了。你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你找個喜歡的姑娘,結婚生子,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徐渡的雙眸姑媽說話的過程中,徹底冷下來。
他明白姑媽的意思,換做其他植物人的家屬,碰到徐有良這種情況,恐怕早就放棄治療了,但這些年,徐渡一直堅持,要醫院吊着他一口氣,要讓他活下去。
姑媽說的沒錯,他的确恨徐有良,但卻不隻是恨他酗酒,不隻是恨他家暴。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讓他墜入深淵的盛夏。
大三暑假,他不想住在程家,就一個人回到水泵廠宿舍。
有天晚上,程芝來找他,看到照片牆之後,兩個人吵了一架。程芝發了瘋一樣把牆上的照片撕下來,奪門而出,徐渡下樓去追,可程芝早就不見了蹤影。
正當徐渡要回家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遙遠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