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昭:“你是什麼病啊,為什麼打針?”
張顔靈:“甲流,還合并了細菌和支原體感染,大夫說先打三天看看。”
鄭雲昭:“那是得打針,最近甲流可多了,吃奧司他韋了嗎?”(注)
張顔靈:“大夫開了。”
鄭雲昭:“三天之後記得再查個血看看,看血象能不能降下來,要是不行就還得再打。”
張顔靈心想降不下來我也不打了我吃藥,但嘴上還是說:“好。”
一時無話。
“那個……”張顔靈又想勸鄭雲昭走:“要不你……”
“我看你朋友圈,你要開店了?”鄭雲昭搶先一步:“什麼店?”
“哦……”張顔靈有些尴尬:“開了家咖啡店。”
“叫什麼名字,已經開業了嗎?”
“叫此岸,過完年就試營業。”
“這不就還一個多月?”鄭雲昭挑挑眉:“開業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去捧場。”
“好……”張顔靈禮貌一笑。
“我剛給你點了皮蛋瘦肉粥的外賣。”鄭雲昭微笑着說:“已經給騎手留言讓他送到輸液區的外賣架子上了,我在這兒你也不自在,待會兒外賣到了我給你發微信,你讓護士幫你去拿一下就好。”
“這怎麼好意思……我……”
“我不是說了嗎,咱們是老同學,不用見外。”鄭雲昭燦爛一笑:“我走了,你要是不舒服别逞強,随時給我發微信。”
話說到這份兒上,張顔靈也不好再拒絕:“好。”
鄭雲昭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回頭看向張顔靈,還是一個陽光的笑容:“張顔靈,你和小時候一樣。”
這話讓張顔靈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她也出于禮貌微笑回應。
鄭雲昭從輸液區走回骨科病房,一路上根本壓不住自己的嘴角。他覺得他今天的表現堪稱完美,溫柔體貼而且有分寸感,還在最後提及了小時候,提醒了張顔靈回憶他們的年少時光。
高中時代,如果說張顔靈是徐渡的影子,那他就是張顔靈的影子。他從高一就注意到了張顔靈,她是班裡的小太陽,看見誰有煩惱了就去安慰,看見誰有困難了就去幫助,她也從來不嘲笑欺負其他同學。
鄭雲昭從小就很厭惡這個世界,他爸爸在他八歲那年因為醉駕逃逸被判了無期,這件事性質過于惡劣登上了當年的顔城晚報,不久學校裡就有人知道了他是罪犯的兒子,學校也是一種江湖,而江湖上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從小學一直到高中,有的人怕他,有的人瞧不起他,隻有一些愚蠢的女生因為他長得好看想靠近他。
可張顔靈不一樣,她的溫暖是真誠的。
有一次午休,鄭雲昭從食堂回教室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議論自己,說他是殺人犯的兒子,有人諷刺他,有人假惺惺同情他,當中有個人說:“你看他成天陰沉着一張臉,憋着一股壞勁兒,誰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同學們越說越起勁,鄭雲昭在教室門口氣得發抖,剛要爆發,可這時候一道女聲響起來:“什麼年代了還誅上九族了,大清亡了沒通知到你們嗎?人鄭雲昭不愛說話怎麼了?還不允許帥哥内向啊?你們亂嚼什麼舌根?”
同學們這才讪讪閉了嘴。
教室外的鄭雲昭平靜下來,他看向張顔靈陽光下的側臉,甚至有點想哭,從那時候起,他就喜歡她了……
隻不過那時候有徐渡,鄭雲昭隻能在暗處。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徐渡拿什麼和他比?!
他一定要追到張顔靈,把太陽擁在懷裡。今天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是一個獨屬于他和張顔靈的開始。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
……
張顔靈用的藥裡,對抗支原體的阿奇黴素有些刺激胃,打得很慢,張顔靈打完針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她拔了針,拖着疲憊的身體往醫院外頭走。可腦子越來越沉,她伸手摸一摸自己的額頭,果然又有點發燙。内科那老頭也說了,這次流感很兇,燒退了也還是會反複,張顔靈想,得趕緊回去吃布洛芬。
走到輸液區大樓外頭的時候,張顔靈已經燒得有點迷迷糊糊,身子一晃,險些摔倒,她已經絕望地做好了迎接身體疼痛的準備,可最終她摔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張顔靈眯着眼擡頭,是做夢嗎?
“徐渡……你……怎麼在這……”
張顔靈覺得今天接連遇到兩位“老同學”也實在是太巧了一點。
“唔!”
下一刻她一聲驚呼,就已經被徐渡打橫抱了起來。
注:
奧司他韋:流感專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