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挑釁讓孟樟覺得焦躁,乃至他用盡半生功力做足前/戲,引導她,誘惑她,可就在瀕臨靈肉交融的那一刻,秦湘說的最後一句話居然是:“你這種出身,身體應該是健康的吧,沒有什麼傳染病,這一點我可以相信你對嗎?“
孟樟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前額也因為極欲臨頭而滲出細密的汗水:“你……明天你陪我去醫院,把血抽個遍,看我有沒有病。”
緊接着,就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和諧運動。
孟樟感覺很好,好到現在一夜過去,他回想起來仍然津津有味。他感受得到,秦湘在這方面并不是老手,但她的青澀恰到好處。她略顯笨拙,但不會拒絕他帶給她的快樂,而且她也并不吝啬給他快樂。
孟樟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女孩子在跟他親密無間的時候,睫毛沾着淚對他說:“如果你覺得不夠,可以跟我說,我們兩個都要盡興才行。”
這感覺很奇妙,孟樟生命裡從來不缺說“愛他”的女人,但那些愛除了愛他這個人,總歸還是有别的所圖的。可昨晚的秦湘讓他覺得,她真的想讓他快樂,跟他是誰,姓什麼,穿什麼衣服戴什麼手表都沒有關系,她想讓那個赤/條條的孟樟快樂。
想着想着,孟樟的臉上不可抑制地萌生出笑意,他的臉頰和耳朵也有些熱起來,第一次,他的體溫因為一個女人而改變。
秦湘收拾好,站在了玄關處,冬天的衣服厚重,穿外套的動靜将孟樟從他的“發春”裡拉了回來。
“你要走?”孟樟意外,也有些焦急。
“嗯。有個主題書展要看。”秦湘穿鞋:“哦對了,錢我放你枕頭下面了,你記得收好。”
孟樟蹙眉,他拉起枕頭一角,氣血瞬間上頭,那是一小疊人民币,他拿起來摸一摸厚度就知道數目,一千五百塊。
“你什麼意思?!嫖我?!”孟樟氣急,扯了睡袍裹在身上,大步走到秦湘身邊:“你當我是什麼?男公關?鴨子?”
秦湘還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貌:“這家酒店我查了價格,加上昨天的夜宵,AA的話是一千五百五,我占你點便宜,把零頭抹了。”
“AA?”孟樟情緒絲毫沒有變好:“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跟我AA?!”
秦湘輕笑出聲:“你是誰我也得跟你AA啊,萍水相逢,而且兩廂情願,能兩清的事為什麼要虧欠?我又不缺這點錢。”
孟樟被秦湘氣得腦袋發暈,但他偏偏不能對秦湘說什麼重話,人家坦坦蕩蕩,沒想占他便宜。
孟樟憋了半天,紅着一張臉道:“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看展。”
“不用了。”秦湘拒絕,背上她的包:“你又不喜歡,為什麼要去。”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孟樟覺得自己要瘋了。
秦湘笑了,不知道為什麼,孟樟覺得她的這個笑甚至有些聖潔和包容。
秦湘看着孟樟:“《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的作者,珍妮特·溫特森,除了作品,最為人所知的生平事是什麼,你知道嗎?”
“……什麼?”
秦湘擡起手捏了捏孟樟的臉頰,像是逗弄一個孩子:“她是同/性戀。但因為生于宗教信仰很重的家庭,愛情于她來說是至樂,也是至苦。她跟家庭決裂,一生追逐愛與文學。你如果真的讀過她的書,了解她喜歡她,就不會用她來釣魚。”
孟樟心裡罵街,最怕文藝女青年,結果碰上個貨真價實的……媽的真是夠了……
“昨天晚上我很快樂,你活兒不錯,謝謝你。”秦湘做出最後的告别:“但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沒有跟炮/友深交的習慣,祝你早日找到你所希望的那種愛情。”
孟樟覺得自己腦子裡進了霧霾,他用盡全身力氣思考,可無論怎麼想,他都還是覺得,秦湘是在嫖他。這和錢沒有關系,她是從精神上、更高維度地嫖了他。
她無恥!她混蛋!
當孟樟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早就沒有了秦湘的身影,酒店房間的門也是關着的。
微信!他沒加她微信!他也沒有她電話!
孟樟瘋了一樣追出去,可秦湘早就消失不見了。
沒關系,沒關系沒關系……孟樟安慰自己,她是徐渡的同學,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得去找徐渡,對,他得去找徐渡!
……
燦爛公寓。
孟樟一進徐渡家門,酒氣撲鼻而來,而後他就看到徐渡坐在角落裡,腳邊有一堆啤酒罐。
他低着頭,孟樟看不清他的眼睛。
孟樟因此有些驚吓,徐渡從來沒有這麼頹喪落魄過,即便是七年前發生那件事的時候,他也不是今天這副樣子。
“你怎麼了?喝這麼多?”孟樟把他和秦湘的事暫時放到了一邊,用腳踢了踢啤酒罐,給自己勻出一片空地,坐到了徐渡身邊。
徐渡的頭一直低着,呼吸并不勻稱,像是在無聲的抽泣。
半晌,徐渡開了口:“她不要我了……她真的不要我了……”
孟樟意識到他說的是張顔靈,他冷笑,真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閨蜜,這倆臭丫頭心真狠啊。
孟樟也打開一罐啤酒,仰頭一飲而盡。
他猝然想起一樁事:“徐渡,七年前你跟劉律說的,徐有良拿照片威脅你,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張顔靈?”
徐渡沒有說話,隻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