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渡把辦公室的百葉窗拉下來，剛準備投入工作，電話就響了，來電顯示“孟樟”。

孟樟是徐渡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認識徐渡而又見過孟樟的人都會忍不住迷惑搓頭，徐渡這種大好青年，身邊怎麼會有孟樟這麼一個混世太歲。

孟樟是微塵博物館投資人孟博的兒子，孟博和徐渡是忘年交，徐渡自然而然也就認識了孟樟。

孟博數次扼腕：“我要是有個女兒就好了，這樣徐工你就能給我當女婿了。”

每當這時候孟樟就會犯賤攬上徐渡的脖子：“兒子也未必不行。”

孟博一張臉被氣的紅一陣紫一陣：“你先把你那七八個女朋友料理清楚了再說，你但凡跟人家徐工學學……”

“學什麼？”孟樟翻個白眼：“學他我就出家了，咱們老孟家斷子絕孫，這樣你就高興了？”

“你你你……”

……

徐渡歎一口氣，他實在不想接這個活寶的電話。

孟樟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給他打電話無非兩種可能，要麼是想在他家裡借住兩天躲一躲欠下的風流債；要麼是做了什麼糊塗事，老孟一氣之下把卡給他停了，來找他求包/養。

對徐渡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徐渡最終還是接起來：“又怎麼了？”

“你看微/博了嗎？”孟樟的語氣難得正經。

徐渡輕描淡寫：“早卸載了，上頭烏煙瘴氣的，看了心情不好。”

“你倒是清高。”孟樟不忘諷刺徐渡一句：“你快重新下載看看吧，你都挂熱搜上一天了，你知道你現在是多少人的姐夫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

徐渡挂了孟樟的電話，下載微/博，點開熱搜，那段時長十六秒的視頻就在娛樂榜一挂着，已經有八萬多的點贊和三萬多的轉發了。

他把視頻過了一遍，一雙眼睛徹底冷下來，回想起方才同事們看他的奇怪眼神，大夢初醒。

他撥通了程芝的電話，足足三十五秒那邊才接起來。

程芝的語氣慵懶，帶着笑意：“你怎麼有興緻給我打電話？”

“把熱搜撤下來。”徐渡開門見山。

“什麼熱搜啊？”

“别裝傻。你們這種流量演員的绯聞，能挂在熱搜上這麼久，任由輿論發酵，隻能是團隊放任的結果。”

“所以呢？”程芝挑釁道：“怎麼？怕張顔靈看見？”

“程芝！”

“你不會還幻想，你和張顔靈有破鏡重圓的那天吧。”程芝冷笑：“徐渡，認命吧，你這輩子都隻能是我的人……不，是我的狗。七年前你已經做過選擇了，後悔已經晚了。”

“把熱搜撤下來。”徐渡下了最後通牒。

“如果我偏不呢？”

“程芝。”徐渡的聲音柔和了一些，但說出來的話十分狠絕：“我不是個善良的人。這件事熱度持續下去，一定會有八卦媒體想要采訪我，我不介意讓你當衆下不來台。你在上升期，手裡有不少劇本和綜藝合約，平台對賭，你一旦違約，賠償款你承擔不起。為了我斷送演藝生涯，不值得。”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繼而是程芝低沉卻透着瘋狂的聲音：“徐渡，你記住，你和你媽這輩子都欠我的。咱們倆，來日方長。”

手機挂斷，徐渡坐在椅子上，疲憊地閉上了雙眼。

“你不會以為你和張顔靈還能破鏡重圓吧。”

程芝的話一遍一遍回蕩在徐渡的腦海裡。

真的不能嗎？

張顔靈，你還願意回頭嗎？

……

張顔靈一早打車去侯珹珹說要借住給她的公寓，本來昨天一到瀾城就想找她拿鑰匙，但侯珹珹臨時有事。張顔靈隻能臨時定了酒店，今天再跟她碰頭。

兩人約了直接在公寓集合，侯珹珹說今天有空，可以幫她一起收拾。

張顔靈和侯珹珹是很特殊的一類朋友。

不在一處的時候從不聯系，但聚到一起，是可以交心的。

侯珹珹大學雖然是團支書，但那時候的人緣并不好，而張顔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她們倆能做朋友，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張顔靈和侯珹珹這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情誼，從大三開始。

經常考清華北大的朋友都知道，學霸定理一：人的智商一旦高到了一定水平，很多時候是難以兼顧情商的。

張顔靈剛入學北大的時候，北京還很熱，她們宿舍的空調又出了問題，隻有暖風和急凍兩個模式，跟宿管說了很多次，都沒人來管，後來舍友們就一人買了一個床頭小電扇。

張顔靈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畢竟大學還要上四年，今年湊活了，明年怎麼辦？

于是她一個人去找宿管理論，又把這事兒彙報給導員，後來維修師傅過來，發現是零件和線路出了問題。修起來也很麻煩，又踩桌子又砸牆，折騰了整整一個下午。

大周末張顔靈也沒出去玩，一個人跟着師傅忙前忙後，把空調修好了，宿舍衛生也打掃了。結果幾個舍友外出歸來，連句“謝謝”都沒有。

張顔靈也不計較，都是一個寝室的，為這點小事鬧龃龉，不值當的。

可後來大家熟了，在一次聚餐後，一個舍友跟她聊起來，說這件事她有些自作主張，應該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修空調會不會産生費用，這個錢誰出？空調修好了開空調的電費也是要平攤的，跟用風扇相比，這可是很大一筆開銷，大家接不接受？

牽扯到錢了，很敏感。可張顔靈問都不問，就沖到前面去，自以為是地把問題解決了。這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