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赤行的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膝頭,赤岸擡起頭,正對上赤行凝重的眼神——這公子絕非等閑之輩!
不可再這麼拖下去了|
話到此處,赤行幹脆不再僞裝,神色恢複了以往的冷淡,直截了當道:“蘇公子是聰明人,在下一介莽夫,左右玩不過蘇公子,便不搞什麼彎彎繞繞的了,”
“蘇公子接近我二人所為何事?”
“赤兄此言差矣!”蘇清越聞言十分詫異,将扇子往手上一拍,合上又展開扇了扇,“難道不是二位對我這折扇起了興緻,一直在打聽我的事嗎?怎的如今倒打一耙,成了我找二位了?”
“蘇公子就别揣着明白裝糊塗了!”赤岸最後扒了幾口飯,将飯碗重重一放,“你故意露出扇子,可不就是想引我二人上鈎,怎麼?如今不敢承認了?”
“二位真不愧是謝大人的手下啊!蘇某佩服!”蘇清越收斂笑意,罕見地正了正神色,“不錯,方才我确實有意引二位注意。”
“說說吧,你究竟何時猜到了我們的身份,又有何圖謀?”
不知何時,赤行與赤岸已坐到了一起,不約而同繃緊了身子,赤岸的手更是悄然摸向了腰側收起的配劍。
蘇清越慢條斯理地将折扇收起:“二位不必緊張,在下并無惡意。”
他指了指兩人腳下的靴子,“你們行事謹慎,處處小心,就連腰牌都并未挂在身上,可卻忽略了腳下。”
“這靴子的雲紋圖樣乃是大理寺特制,旁人或許不知,可碰巧在下平日最喜一些奇聞怪志,對這個略有耳聞。”
“謝大人微服暗訪錦州一事雖然謹慎,可經此王家一案,在錦州早已不是秘密了。”
他壓低了聲音,“身着大理寺的服侍,又在此處此處,可想而知,那必定是謝大人的人了。”
“蘇公子猜的不錯,既已知曉我等身份,何必再繞彎子?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赤行眯起眼睛。
聞言蘇清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驟然暗了下來,就連一貫帶笑的唇角都拉直了幾分。
“我要見謝大人!”
“見我家大人?”赤行微微挑眉,稍顯疑惑,這蘇清越如此大費周章地接近他們,隻是為了此事?
赤岸生怕有詐,更是直接道:“我家大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怕是得看看你有何本事。”
蘇清越傾身上前,湊近二人,那股淡淡的清幽香味更甚,似雨後初晴的山風,清而不淡,濃而不烈,讓混沌的頭腦都不自覺清醒了幾分。
赤行這才恍覺,這味道哪裡是什麼熏香,分明是上等的藥材特有的藥香。
“我蘇家世代經營藥材買賣,雖不敢誇口網羅天下奇珍,可還是有幾樣珍奇藥材拿得出手的。”
他壓低聲音道:“不知這紫靈參可否能換我與大人一見?”
——
入夜,謝府内一片寂靜,燈火通明,衆人皆候在此處。
柳氏方才服了藥歇下,她昨日吃了劉大夫開的藥,暫時壓住了毒性,不過卻一直昏昏沉沉的,即便偶爾醒了,也不大清醒,總是在房裡大吵大鬧,嚷嚷着頭疼。
弄得赤水半點不敢掉以輕心,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床榻邊,生怕她毒發做出什麼事來。
雲裳靜坐在一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茶盞邊緣。自赤行兩人傳了消息過來後,她便一直心急如焚地守在柳氏的房中。
這柳氏是至關重要的一環,更是雲家往事的一個破口,絕不能有失。
眼看着兩個時辰過去,卻還是杳無音信,她心緒不甯地坐在椅子上,偶爾擡眸掃過窗外,卻不敢表現地過于明顯,生怕被人發現了端倪。
“赤行他們怎麼還沒回來?”赤峰從椅子上猛地站起身,他是個急性子,空等了這麼久,俨然也坐不住了。
他起身打開窗子,朝着窗外望去,外面夜色沉沉,萬分寂靜,不見半分人影。
他背着手,急得在房内來回踱步,再不回來,如那劉大夫所言,這柳氏怕是兇多吉少了!
這時,“吱呀”一聲,門扉輕響。
終于聽到了推門的聲音,赤峰迫不及待地擡頭望去。
下一刻,卻見謝皖南的身影随之而來:“赤行可到了?”
“大人,是您啊……”見來者是謝皖南,赤峰肩膀一垮,白白歡喜一場,“他們還沒回來呢!”
說着,他摩挲着雙手,又擔憂道:“他們該不會是被什麼絆住了腳吧,大人,可要派人再去問問?”
正在他往着不好的猜測一路不複返時,門外終于響起了一道久違的聲音,“大人,屬下帶着紫靈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