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黑衣人暗罵一句難纏,反手從衣袖中掏了些什麼擲了出去,謝皖南還以為是何暗器,下意識放慢動作,側身一避。
卻聽見“砰”地一聲,那物什砸向地面,竟是幾枚煙霧彈!
暗室内頓時煙霧彌漫。衆人被嗆得連連咳嗽,眼前一片模糊。
黑衣人借着混亂,一躍跳上通風口處,猛得按下窯壁上的機關,刹那間,石門轟然落下,無數道箭矢破壁而出,如暴雨般傾洩而下。
他則身形一閃,轉瞬消失在暗室之中,沙啞的笑聲中是明晃晃地得意:“諸位後會有期了!下一次,可不會你們讓這麼好過了!”
煙霧彌漫,赤峰雖雙眼受限,卻是第一時間發覺到危險,憑着極佳的耳力揮劍斬落周身箭矢。
赤水一邊揮劍周旋,一邊分神将雲裳護至身後,“雲仵作,箭太多了,你當心些!”
雲裳應了一聲,護好身前的賬目,憑着聲響牢牢地跟在赤水身後。
箭矢鋪天蓋地地襲來,赤水擔心雲裳受傷,分出一隻手拉過她的胳膊,但如今目不能視,又腹背受敵,一時不察,一隻冷箭便突破了重圍。
赤水隻聽一道破空之聲自左側傳來,可眼前的箭矢卻令他分身乏術,關鍵時刻,雲裳被一雙溫涼的手拉了過去,隻聽熟悉的清冷聲音傳來:“赤水你專心對付你那邊,莫要分心!”
那道箭矢自謝皖南手背擦過,滑出一道狹長血線,他卻連半分聲息都未露,一隻手穩穩拉住雲裳,另一隻手将劍挽出了殘影,身形似電,劍影如織,所過之處,箭矢紛紛斷落。
待煙霧稍散,機關耗盡,謝皖南這才松了手,飛身躍上窯頂,可通風口處早已沒了人影,他臉色陰沉地躍下,卻發現暗室入口已被落下的石門封死。
方才那人,是想将他們困于此處!
“這黑衣人真賊,還把門給封了!”赤峰憋着一股氣将劍狠狠收回劍鞘,轉頭憂心忡忡道:“大人,這下該如何是好啊?”
謝皖南眉心微蹙,垂眸掃了一眼衣衫,他向來喜潔,可方才的一番打鬥下,外袍卻已盡數染了塵,倒是給往日清貴的模樣染了幾分塵世的煙火氣。
“大人,您受傷了?”赤水目光倏地落在他手背那道血線,當即單膝跪地請罪,“是屬下辦事不利,未能護好雲仵作,還連累了大人。”
“起來,事發突然不是你的錯。”謝皖南擡手示意他起身,聲音因長久打鬥略顯沙啞,他掃過四周窯壁道,“石門既設機關,必留生門,你二人且先去找找。”
赤峰拱手稱是,赤水瞧着他的手猶豫片刻,還是領命下去了。
一旁的雲裳緩緩走至謝皖南身側,目光落在他那雙手上時神色微怔。
那雙手生得極為好看,簡直不像一雙練武的手,白皙修長又骨節分明,好似白玉一般。可惜卻被一道狹長的傷口自腕骨斜穿而過,血迹蜿蜒而下,分外刺眼。
她心頭一緊,指尖不自覺地蜷起。這樣好看的手,竟為她受了傷。
“大人又救了我一次。”雲裳輕聲道,“手上的傷……還好嗎?”
謝皖南垂眸看了一眼,微微搖頭,毫不在意道:“小傷而已,雲仵作方才是為了護下那些賬目,本官豈能坐視不理。”
雲裳抿了抿唇,稍微有些愧疚,無論謝皖南出于何種原因,這傷到底因自己而起,自己不能坐視不理。
她從驗屍包中取出了一截素白棉布,遲疑片刻還是遞了出去:“大人還是先包紮一下吧。”
這棉布原是驗屍時為了保護屍體,包裹證物所用,此刻倒是剛好派上了用場。
謝皖南看着那摞疊得整整齊齊的棉布,神色一頓,有些費解:“你還随身帶着這個?”
“大人,這是幹淨的。”雲裳還以為他這是嫌棄,下意識解釋了一句。
仵作這行當晦氣,尋常百姓都嫌棄他們用過的東西不幹淨,更何況是謝皖南那樣從小養尊處優的人,怕是根本碰都不會碰吧。
發覺自己思慮不周,雲裳握着棉布的手頓在空中,猶豫片刻後便往後縮去:“大人若是覺得不妥,還是等出去了……”
“多謝!”話音未落,謝皖南已伸手接過,“方才隻是好奇才多嘴問了一句,覺得小傷不必費心,并無他意。”
他似乎真的不在意那處傷口,單手抖開棉布後,隻是随意地在手上纏了幾圈,打結處許是單手不便,尾端的結系得松松垮垮,随時都可能散開。
“大人如此容易散開。”盯着那個歪歪扭扭的結,雲裳忍耐了許久,終是忍不住上前道:“大人若不介意,還是讓小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