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悉接通電話。
齊宗聽不到電話内容,隻看到傅悉嘴角勾了一下,垂眸露出個笑。
傅悉是個溫和有禮的晚輩。
即使個人能力很強,但依舊顧忌着長輩的面子。
不會讓長輩産生“前浪死在沙灘上”的唏噓。
齊宗見過傅悉謙遜的笑,禮貌的笑。
但現在傅悉嘴角的那絲笑意,卻和這些都不同。
具體區别,齊宗說不上來。
但他知道,傅悉要是願意對同齡人這樣笑一笑。
肯定一批人削尖了腦袋,擠着要和他結婚。
哪還用催?
齊宗支棱了一下耳朵,電話裡是傅悉助理彙報工作的平闆聲線。
齊宗歇了心思,心想是自己想多了。
但很快,他又聽傅悉說了一句:“帶他來清洲灣。”
傅悉這個年紀,已經從家裡搬了出去。
齊宗沒記錯的話,清洲灣是傅悉現在的住處。
這句話裡的那個“他”又是誰?
齊宗難得冒出來點八卦之魂。
結果“滴”的一聲,電梯到一樓。
電梯門打開。
傅悉率先走了出去,朝他笑道:“齊叔,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至于催婚的話,您說給我爺爺聽吧。”
說着他揮揮手,笑着走出了傅氏大門,坐進了早準備好的車子裡。
“這小子……”齊宗笑罵了一聲。
他走出電梯,看向傅悉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思忖道:
“忙了一天心情還那麼好……該不會談戀愛了吧?”
清洲灣的别墅離傅氏很近,離A大則有些距離。
傅悉回到住處洗了個澡,又在書房裡坐了一會兒。
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先前的小雨,也逐漸連成了線,連綿不絕地打在地面上。
傅悉坐在書房窗前,看着雨點打在院子裡的灌木上。
綠葉在雨中飄搖不定。
正安靜地等着,雲層中忽而傳來一道悶響。
遠方的天幕亮了一下,繼而是一聲炸雷。
傅悉訝異地擡頭看了眼。
沒想到這個季節還會有雷聲。
雷聲緩緩停歇。
“滴”的一聲,是别墅電子門打開的聲音。
傅悉低頭笑了笑,手機在指尖輕輕轉動。
等了一會兒,他起身走出書房。
客廳通往院子的大門開着。
管家立在一旁等着,因為不清楚來客是誰,顯得稍有些迷茫。
傅悉穿着拖鞋走到玄關。
院子裡清新地水汽和濕潤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
傅悉的視線越過雨幕,看向院門。
車子停在院外。
車門打開,下來一個颀長的身影。
司機也下了車,慌忙撐開傘,想費力舉到那道身影的頭頂。
但沒有耐心的高大少年,早已經邁開步子,朝院子裡走來。
他額發已經濕了,身上那件薄且褪色的棉質T恤也早被雨水打濕,緊貼在皮膚上。
随着他的動作,勾勒出軀體的輪廓。
雨水砸在石闆上,濺起水花,又被他擡腳踩落。
迷蒙的雨幕,最終沒能遮掩少年人壓着兇狠的眉眼。
傅悉慵懶地靠在門邊,看着少年冒着雨,氣勢洶洶地踏過他的院子。
踩上玄關的台階,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他居高臨下,穿着剪裁得體,布料考究的家居服。
站在纖塵不染的高處。
冒着雨走來的少年,渾身濕淋淋,發絲狼狽的貼在臉上。
像隻暴雨中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但當少年走近,高而健壯的軀體帶着渾身水汽,氣勢洶洶壓過來。
便又襯得稍矮了一些,裹在針織衫裡的傅悉,柔軟又溫和。
仿佛餓狼盯上了巢穴裡安眠的貓。
一時分不清,誰才是被欺負的那個。
“怎麼那麼着急?”
傅悉笑問,視線順着男生的脖頸,掃過濕淋淋的T恤,落在滴水的下擺上。
下一秒,少年那隻足以拿起籃球的寬大手掌,直接伸過來,拎住了傅悉的領口。
指節上的雨水,順勢滲入傅悉象牙白的針織衫。
氤氲出一小片陰暗。
傅悉并沒有反抗。
他順勢仰頭,露出一截清瘦的脖頸。
陳緻黑眸冷沉。
他喉結微微動了動,才道:“你做了什麼,自己不清楚還要問我?”
傅悉臉上半點驚慌都沒有。
隻是嘴角輕勾,佯裝訝異道:
“我隻是告白被你拒絕,還被扔了精心準備的禮物而已,還能做什麼?”
少年人禁不起玩笑。
聽到這句話,咬肌瞬間鼓脹了一下,眼睛都要冒火。
生氣時,那雙黑眸極為明亮。
像是壓抑着的最放肆不過的獸性突然爆發。
卻又找不到出口。
徒勞地在牢籠裡沖撞。
但是很快,這雙眼睛的主人便冷靜下來。
陳緻松開手,收起怒火。
用一種勢均力敵地理智,垂眸凝視着傅悉,冷笑道:
“先是送那樣一雙紮眼的鞋子。”
“然後又查到我家人的信息,幹擾我家人的工作。”
“傅先生,惹我生氣很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