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田的徒弟趙石頭來幫他做事的時候,趙大田與他說了自己的打算。
“我以後跟着東家做事,一年二兩銀閑事不管,基本的木匠活你都會,多做做就熟了,出師吧。往後自己找活幹,幹個三五年也可以帶徒弟。”
趙大田現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年歲大了,也沒有其他想法,有個生路就行。
趙石頭是趙家同宗的一個子侄輩,他家兄弟多,那點地養不活這麼多人,隻有讓其他人拜師學藝,他分不到地,隻有指望自己的手藝,但是才學兩年,師傅不領着他,他怎麼精進。
他死乞白賴地求趙大田帶着他。
趙大田無奈地道,“我已把自己典賣,你要跟着我難道也要典賣自身?我雖然為你師傅,但不是你生身父母,做不了這個主。”
趙石頭覺得這樣典賣自己也不錯,不用贖身,相當于一口氣找到了三年的活,他回去與自己爹娘說了,他爹娘随他,于是他又回來找趙大田。
“叔,你帶我去程娘子那邊說說。”
趙大田擺手,“我今日已求了程娘子兩樁事,過幾日再說,你先幫我把苜蓿收了。”
***
程媺收回的二十畝地裡種着苜蓿,既然他們已經決定建個牲口棚養一些牲口,那地裡的苜蓿就不賣了,全收回來存着。
祁松牧雲桂兒他們要修繕後院,抽不出人手去收割苜蓿,程媺想了想決定請幫工,一個幫工一天工錢30文,割一畝,二十畝地得花600文,想一天幹完就得請二十個人,村裡扒拉不出這麼多人,看能不能找五個人,四天幹完。
她把這件事交給桂兒,讓她挨家挨戶去問,有沒有人願意幹,割一畝地給30文。
還真找到了五個人。
地裡的苜蓿正在收割的時候,镖局押的糧種到了。
二十畝地大概需要三石麥種,原先準備全種在餘氏的田裡,現在多了趙大田的二十畝,考慮到土壤情況,程媺改變了策略,決定冬小麥與苜蓿套種。
之前隻考慮到抗旱,抗寒,耐貧瘠這些關鍵點,放在蒲陽縣的麥種少了耐鹽堿這一項,也是因為實地看了土壤,她在空間實驗室裡重新試驗耐鹽堿的小麥。
空間實驗室的生長周期短,一天可以做兩輪試驗,她采用了平行交替選擇育種法,分别設置兩個不同的環境,一次水肥充足,完全上好的環境,一次幹旱的鹽堿地環境,生長期完全不澆水,如此一二次,把好的基因選出來,雜交後繼續試驗一二次,用篩選的好基因交換環境種植後再進行選擇,這樣種出來的種子能兼顧抗逆和豐産。
镖局的麥種押到後,她用新試驗出的旱堿麥種替代了它。
麥種的到來,引來了不少村民的圍觀。他們從未收獲過這麼多麥子,而這位程娘子要全部拿來做種子。
“這些全種到地裡去?浪費啊!”
“這些賣不賣?就是賤賣給我們也比灑在地裡強。”
“明年能收獲一半都是老天爺恩賜。”
“年輕人做事不知輕重啊……”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議論,不看好,不理解,甚至帶着憤慨。
餘氏本來沉下去的心又被村民鼓噪起來,“程娘子,你真的要全種下去?”有點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的意思。
程媺語氣從容,“試試看,明年五六月便見分曉。”
***
“程娘子,趙八爺過來了。”
趙家村裡趙氏一姓為大,趙氏族中有一位族老,是本地鄉老,本村的一切事物由他與裡正共同主持,如調解糾紛,勸督生産,上情下達等等。餘氏喊他趙八爺,六十多歲的年紀,輩分挺高,在本村德高望重。
按理說程媺到趙家村後應該去拜見一下的,但一回來就坐月子,實在是沒辦法。
趙八爺直接上門來見她,程媺賠罪表達了自己的惶恐。
餘氏把條凳擦了又擦,請趙八爺上座。
趙大爺肅着一張臉打量程媺,程媺算是他重孫輩的人,在他眼裡就是啥也不懂的屁娃娃。
平時在村裡甚有威嚴,趙八爺身上有些氣度在,瞧人的眼神讓人心裡發怵。
“大柱家的,你是跟着大柱種過地的,東家年輕未經事,不懂這裡的厲害,你沒有告知?”
餘氏把熱茶放在桌上,撫了撫耳後的發,垂眼道,“典賣前我都說了,東家有自己的主意。”
趙八爺皺着眉頭對程媺道,“程老闆,我都一把歲數的人了,在這裡種了一輩子的地,今兒我來跟你說這話,不是倚老賣老,實在是不忍心看你糟蹋這麼多糧食。”
程媺帶着笑道,“您老德高望重,肯指點我,歡喜都來不及,本來也是打算一出月子就去向您讨教農事的。”
“這裡的地不出糧,撒下種子去,苗都出不了幾根,你要是想回本,還是種苜蓿吧。”
程媺點頭,“苜蓿好,這裡的地不出糧,還得苜蓿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