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說。”
“戶部尚書顧行舟。”
林泊懷道:“顧大人初入官場時,南方鬧饑荒,當時顧大人外派到災地處理過一段時間,災情也控制得當,臣以為,滿朝文武,沒有比顧大人更合适的人選。”
“丞相說的有理。”刑部尚書出列,“南方災情臣也參與其中,顧大人當時确實處理的不錯。”
“諸位大人的意思是讓顧大人去禹州治理水患災情?萬萬不可!”戶部侍郎道,“顧大人在任戶部尚書一職,需與各部協同商讨赈災策略,坐鎮京城安排糧食調配,怎可親自到禹州去?”
禮部侍郎道:“顧大人到了禹州便做不了這些了嗎?赈災赈災,自然要到了災地才算真的赈災,端坐京城算什麼天下父母官!”
禮部侍郎急道:“禹州大水還沒消,你們到底安的什麼心!”
林泊懷沉聲道:“顧尚書對災情的把控與治理實在出色,老臣才鬥膽請顧大人下禹州。況水患災地最是瞬息萬變,端坐京城又如何能及時應對突發的狀況?陛下心裡應該清楚,水災最是拖不得,多耽擱一刻都是數萬百姓的性命。”
林泊懷厲聲喝道:“臣倒也想問問顧大人,方才攀污我時不見怯色,為何談到水患就這般龜縮?你的膽色呢!”
楚恒靜靜聽着他們吵了半天,才問:“顧愛卿,你怎麼想?”
燕時澤咬着牙,不置一詞。
顧愛卿怎麼想他怎麼知道?
顧愛卿也一言不發呢。
燕時澤知道林泊懷在這個時期推顧行舟赈災不安好心。
若是個五品以下的小官這個時候八成已經感恩戴德高喊多謝丞相舉薦了,但顧行舟官至三品,乃戶部主事,他不需要赈災的功績,下禹州治水,于他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燕時澤到底不是顧行舟,他不能貿然替顧行舟做主,隻能頂着多方壓力,等顧行舟想清楚。
“既然都覺得顧大人是個合适的人選,不如就讓顧大人去吧。”
靠在金柱上的男人突然開口,分走了些視線。
燕少将軍今日怎麼這麼積極?不但主動上朝,還參與議事?
顧行舟道:“臣也覺得顧大人合适,但臣有一請,往陛下準臣與顧大人一同前往,維護災地治安。”
刑部尚書急忙阻止:“此事一向是交由刑部……”
燕時澤出聲打斷他:“臣願與燕少将軍同去。”
這是顧行舟的選擇。
楚恒閉上眸子:“準。”
令工部擢選治水修堤之人即刻上任,設立安撫司,顧行舟主持治理,禹州各縣縣令協助,燕時澤主持軍務,維持災地秩序。
水患事宜讨論完畢已至晌午,退朝後群臣三三兩兩結伴離去,提到禹州水患,仍免不了一陣唏噓。
林泊懷出聲:“顧大人留步。”
燕時澤頓住腳,想聽聽他打算說些什麼。
林泊懷快走幾步來到他身邊,拱手:“此去舟車勞頓,便祝顧大人一路平安,治理順利。萬望保重自身,不要像禹州太守一樣,在洪水中丢了性命。”
燕時澤面無表情:“若我沒記錯,禹州太守是林相的學生,他這般去了,林相看着卻不怎麼悲傷啊。”
林泊懷道:“他為的是黎民百姓,此番大義殉國,老夫為他感到光榮。”
燕時澤真想掏出這僞善老頭的心肝看看到底有多黑。
河水決堤,屍橫遍野,禹州太守就算不死也難辭其咎,跳了洪水反倒博了個好名聲,也不會牽連一力保他任職禹州的林泊懷。跳水這一出,沒準還是林泊懷的手筆。
金銮殿上林泊懷聽到水患後立即退出顧行舟,咄咄逼人,燕時澤不信他毫不知情。
再說禹州堤壩,工部上次視察維護說還能再用是考慮過大水情況的,怎會突然決堤?這其中,禹州太守貪了多少,有多少是孝敬給林泊懷的?
他們朱門酒肉,歌舞升平,可百姓何辜?
燕時澤眼珠黑沉,隐有怒色翻湧:“林相,虧心事做多了,是要遭報應的。”
林泊懷道:“顧大人還是先擔心自己吧。你與那燕少将軍素來交惡,他請命陪你下禹州,是想助你還是想給你使絆子可不好說。”
說完袍袖一甩,昂首離去。
燕時澤氣的牙癢癢。
他平複了下心緒,想去找顧行舟讨論下接下來怎麼辦,榮德小跑過來拉住了他。
“顧大人,陛下要你和少将軍前往禦書房,少将軍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