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果然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時刻都得接受查崗。不像我們這種單身狗,總是無人問津,我可真羨慕你啊。”
溫硯嶺:“......”
知道他在說風涼話,溫硯嶺非常果斷地轉過身,接着頭也不回地朝醫院大門走,一點兒都不想再搭理他。
城市另一邊的秋疏桐,在發出消息後便一直緊盯手機屏幕。由于她的手機亮度太過刺目,她還不知道該如何調節,隻能盡可能地不去看它。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她又将屏幕摁亮,打開微信界面确認。消息始終停留在她發送的那兩條,沒有任何回複。
秋疏桐忍不住抿了抿唇,認真檢查了一番自己發送的内容以及語氣,幾乎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溫硯嶺遲遲沒有給予回應。
她不停地打開、摁滅屏幕,反反複複,最後無聲地歎了口氣。
她人生的頭幾年,由于年紀過小,許多事都似過往雲煙,未曾往腦子裡過。再大一些,便開始混迹影片公司。之後又去求學深造,日子向來過得順遂,在那個時代也算是金貴。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事,災難如洪流般席卷她的生活,将一切擊潰,她從未體會過苦難,也不懂寄人籬下、同人道歉的滋味。
她做不好道歉這種事,也不明白自己錯在哪。
秋疏桐不敢再去打擾他,又或許是強烈的自尊心制止了她再去挽回什麼。一股微妙的情緒忽然襲上心頭,像是委屈,又像是酸澀。她幹笑一聲,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拿起桌上的刀叉,開始用餐。
一頓早飯吃得稀裡糊塗又無滋無味,劉嫂過來收拾餐桌時,見她始終盯着手機屏幕,好心問道:“怎麼了,零露?”
秋疏桐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可當劉嫂收拾完廚房出來,卻見她仍然端坐于餐桌前。
劉嫂猜測是在她去忙碌的空檔,他們夫妻二人發生了不快,她想了想,幫忙解釋道:“溫先生是去上班了吧?也難為他,家離醫院這麼遠,還每天來回跑。我上班早,這還是我頭一次見他起得這麼晚。聽說早上還得去開會,一大早就接了不少電話,忙得緊,他愣是等你起床了才開始吃早餐。”
聞言,秋疏桐的睫毛顫了顫。
她想,溫硯嶺或許比他外表看起來還要生氣。
雖然她的本意并不是為難他,但是在他眼裡,種種行為可不就是發難嗎?
強迫他結婚,強迫他住在這個地方,強迫他陪自己吃早飯、無故拖延時間。
秋疏桐忍不住又按了按太陽穴,她感覺自己的腦袋愈發疼了。
劉嫂知道她是因為拍爆破戲進的醫院,又剛出院不久,猜她身體又開始不舒服了,頗為緊張地問她:“是不是身體難受?要不要緊?需不需要我幫你喊醫生過來?”
秋疏桐搖搖頭,表示自己隻是沒休息好,一會兒睡一覺就行。
她提醒秋疏桐要記得吃藥,反複提醒,一直等她吞下藥片,懸着的一顆心才慢慢落下。
吃完藥,秋疏桐就回了房間。
她将窗戶打開,想要吹會兒風,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奈何夏末潮熱的空氣拂過,愈發讓她感到窒息。頭疼欲裂,耳鳴陣陣,眼前好似裹了一團黑色的霧氣,她差點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
秋疏桐飛快地将窗戶關上,重新倒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藥物作用,她總覺得腦袋昏沉得厲害,身體也沉,渾身上下都沉甸甸的。她虛脫地蜷縮在床畔,不知不覺就陷入了夢境。
夢裡什麼聲音都有,從四面八方來,一直圍繞在她周圍。戰争、炮火、哭喊聲,以及同溫硯嶺的争吵……紛亂無常。
秋疏桐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也不喜歡同他争吵。每一句踩在别人弱點上的進攻,對人、對己都是一種傷害。
她感到不适,想要逃離,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死命地拽着她,不讓她走。
秋疏桐奮力掙紮,好不容易掙紮着從夢中醒來,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
這一覺睡得好沉,一個夢接着一個夢,讓她即便醒來也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翻了個身,目光空茫地盯着天花闆。
劉嫂知道她身體不适,一直沒忍心喊她起床,倒是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直振動個不停,不知道是誰在找她。
秋疏桐還沒有完全從睡夢中緩過神,眼神迷迷糊糊的。她艱難地夠到床頭櫃上的手機,掃了一眼,看到是陳淼發來的,說一會兒有司機來家裡接她,讓她先去趟公司。
她呆呆地看着消息界面,像是靈魂走失般,沒有任何反應。直到陳淼的語音電話撥了過來,她才好似如夢初醒般,匆匆忙忙地按下接聽鍵。
“在做什麼呢?半天不回消息。”陳淼的語氣有幾分不耐。
秋疏桐蹙了蹙眉,淡定解釋:“在睡覺。”
“身體不舒服?醫生不是說你沒問題了嗎?”她猜池零露在裝蒜,人壓根沒事,隻是不想回公司,她可見慣了這丫頭使性子。
前幾年覺得演戲有意思,就撒潑打滾要進演藝圈;這兩年感覺拍戲累了,又想方設法要翹班。
成天胡來,想一出是一出。
她可不慣着她。
“沒事就來一趟公司吧。”陳淼說。
秋疏桐單手握着手機,她的意識還沒完全清醒,含含糊糊地“嗯”了聲,又慌忙搖頭解釋:“還好,沒什麼大問題,但我想......”
未等她說出想什麼,陳淼立刻接話:“再找個比生病更厲害的借口?”
“......不是。”
“那就行。”陳淼也不再同她啰嗦,“我想,休息兩天也差不多了吧。一會兒司機就該到了。你趕緊收拾收拾,來一趟公司。”
“......好。”
即便不知陳淼來電所為何事,秋疏桐還是依言換上了出門的裝扮,坐上了前往公司的商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