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A寡O,密閉的空間,酒精催化,還有他那如同定時炸彈般不穩定的信息素…以及,身體深處對許昭信息素那近乎貪婪的、令人心慌的契合感。
每一個念頭都指向危險的信号。
“我……”拒絕的詞語幾乎要沖口而出。可當他擡眼,撞進許昭那雙帶着溫和期許、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的眼眸時,所有準備好的推脫瞬間潰散。
許昭待他太好,好得讓人無法設防,那副坦誠的模樣也實在不像僞君子。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某種隐秘的渴望壓倒了理智的警報,是對那信息素的貪戀,還是對這份溫柔的沉溺?
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嗯。”陳刃聽見自己的聲音,帶着一種認命般的妥協。
車子一路颠簸,總算開到了西城八環那片略顯破敗的居民區。司機熟練地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動作麻利地解開安全帶,他準備下車替老闆拿東西,這是他平時跟着許昭的習慣,也是他作為私人司機的本分。
結果他手剛碰到門把手,就感覺後視鏡裡一道冷飕飕的目光紮了過來。一擡頭,正對上許昭那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睛,眼神裡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坐着,别動。
司機的手像被燙了一下似的縮了回來,老老實實坐回駕駛座,眼觀鼻鼻觀心。
許昭自己推開車門下了車。他繞到後備箱,利落地拎起那幾個沉甸甸的購物袋。陳刃也趕緊從另一邊下來,想去接許昭手裡的袋子:“我來拿點吧,挺重的……”
“沒事。”許昭手一擡,避開了陳刃伸過來的手,語氣不容置疑。他兩隻手都被袋子占滿了,動作卻依然利落,示意陳刃在前面帶路,“走吧。”
陳刃看着許昭拎着東西的背影,心裡有點過意不去,又有點說不出的感覺。他隻好“哦”了一聲,走在前面引路。
這片老居民區的基礎設施顯然跟不上時代了。剛下過雨不久,通往樓棟的小路是那種坑窪不平的石子路,混着泥水,一腳踩下去,泥漿就頑固地往鞋幫子上濺。
許昭那雙鞋踩在泥濘裡,發出輕微的“噗叽”聲,他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腳步沒停。
陳刃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這路……不太好走。”
“你也走慢點。”許昭淡淡應了一聲,目光掃過旁邊斑駁脫落的牆皮和随意堆放的雜物。空氣裡彌漫着一股潮濕的泥土味和若有若無的陳舊氣息。
到了單元樓下,這棟老式的居民層樓,沒有電梯,樓道裡光線昏暗,牆壁上布滿了各種小廣告和劃痕,樓梯扶手也落滿了灰。
許昭住在四樓。陳刃看了眼許昭手裡沉重的袋子,又想說“我來”,但看到許昭那副“你别管”的架勢,他隻好把話又咽了回去,隻能加快腳步往上走,盡量減輕點許昭的負擔感。
許昭沒說什麼,拎着袋子一級一級台階往上走。袋子确實不輕,勒得手指有點發麻。樓道狹窄,兩個人錯身都勉強,更顯得悶熱。爬到三樓拐角,許昭的呼吸明顯沉了些,額角也滲出了一層薄汗。但他依舊腰背挺直,一聲不吭地跟在陳刃後面。
“上四樓,來我家坐坐吧。”
爬到四樓時,許昭掏出鑰匙打開四樓那扇略顯陳舊的鐵門。
屋裡空間不大,但收拾得幹淨整潔,許昭把幾個購物袋放在門邊狹窄的玄關地上,活動了一下被勒得發紅的手指關節。
陳刃朝門裡探了個頭。
許昭的出租屋和他的裝修風格完全不一樣,大概是黑白灰三種樸素的格調,室内的窗戶朝南,很雅緻顯得尤為敞亮。
“進來,門口的鞋櫃裡給你準備了一雙拖鞋。”
陳刃拉開了門前的鞋櫃,裡面擺着一雙擦得油亮的皮鞋和一雙嶄白的運動鞋,緊挨着的是一雙軟綿橙色的印着卡通貓的拖鞋。
“…我的?”陳刃望着許昭。
“嗯,貓咪那雙,你穿就好。”
陳刃勾腳脫下運動鞋,随後穿上了許昭為他準備的。
西城八環這片的老房子,格局都偏小,空間局促是常态。許昭租的這間房,比起陳刃的住處,稍許看起來更寬敞些,不過麻雀雖小,五髒還算俱全。
客廳一角,勉強塞下了一張略顯陳舊的布藝沙發。沙發底下,鋪着一塊顔色有些黯淡的地毯,算是給這方寸之地增添了一點柔軟和暖意。
許昭拿着兩瓶啤酒坐在沙發上,他單手“咔哒”一聲打開拉環,白色的冷氣瞬間冒了出來。他倚靠在沙發背墊上,伸出手将其中一瓶遞向陳刃。
陳刃走過去,很自然地接了過來,冰涼的觸感讓他指尖微微一縮。
陳刃在他旁邊坐下,沙發空間有限,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他舉起自己那罐啤酒,随意地跟許昭手中的碰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喝點。”許昭的聲音在安靜的小客廳裡響起。
陳刃乖巧的點點頭,低頭抿了一口冰涼的啤酒,苦澀又帶點香醇的液體順入他喉嚨,嗆得他激出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