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我幹什麼啊兄弟。

這副樣子搞得像捉奸現場一樣。

顧裴之很識趣，立刻像秒懂百科一樣，他朝陳刃點點頭，往後撤退幾步：“陳刃實驗做的不錯，可以教教許昭，我先去忙别的。”

陳刃還沒反應過來，手裡握着的試管被人抽走，他擡頭，就看見許昭就站在他身邊不緊不慢開口：“陳刃先生天賦異禀，大學可是藥劑學？”

陳刃一擡眼，正對上許昭冷峻的側臉。他心頭莫名一跳，耳根隐隐發燙，下意識往旁邊退了半步。

“嗯，是的是的，但沒有天賦異禀，過獎了。”他低聲應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實驗報告邊緣，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陳刃小心翼翼往旁邊挪挪，許昭便明目張膽朝他跨去一步。

這明顯一跨，兩人之間的距離肉眼可見縮短，這讓陳刃有些懵逼了。他頓住腳步，身體繃得很緊，側望着許昭，長長的睫毛撲朔着，眉毛微微揚起，一臉天然純呆，看起來憨小又無措。

許昭指尖輕輕敲着桌面，語氣淡淡的，卻帶着一絲試探：“謙虛了，為什麼不直接讀完大學拿畢業證，再找份正經工作？突然跑來西城這種地方，治安可不怎麼好。”

陳刃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這個問題他之前也被周自遙問過，當時随口搪塞了個理由，現在也隻能硬着頭皮繼續重複：“……缺錢。”

果然。許昭心裡想，這個答案在他意料之中。可不知怎麼，他就是莫名煩躁，尤其是想到陳刃之前在西城俱樂部打工的樣子，脖頸穿戴着西城俱樂部含有“性”欲意的小鈴铛，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如果不是那天恰好被他撞見，陳刃是不是也會被其他雜七雜八的alpha卷入懷抱。

光是想象那個畫面，許昭就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他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omega産生這麼強的占有欲，但靠近陳刃時，那種莫名安心的感覺又讓他忍不住想把人圈在身邊。

每次光看見陳刃，心裡就平和許多。

他壓下心裡翻湧的念頭，故作随意地問：“那你現在除了實驗室的活兒，還有其他兼職嗎？”

陳刃猶豫了。該不該把李飛和黃毛逼他去俱樂部的事說出來，提這個總覺得難堪，可去那兒打工确實來錢快，掙紮了一會兒，他還是低聲開口：“有份朋友介紹的兼職。”

許昭眸光微動，他本以為陳刃會遮掩，沒想到對方竟然坦然承認了。

“你長的很好看，但是别去當那邊的服務員。你，懂我的意思嗎。”

許昭咬着下嘴唇，似乎語氣有絲令人難品出的哀求味。

陳刃當然清楚“西城的服務員”意味着什麼。

那裡的人不單單是端茶倒水、遞酒點煙，所謂的“服務”早就被撕開遮羞布，成了赤裸裸的交易——谄媚逢迎、毫無底線，隻要能讨得那些所謂"貴客"的歡心，尊嚴和羞恥都可以踩在腳下。

他知道那裡糜爛又荒唐，可偏偏又是個能讓人做美夢的地方。總有人幻想着，說不定哪天就被哪個闊佬看上，一夜之間從泥潭裡飛上枝頭，成了人人豔羨的金絲雀。

可夢終究是夢，現實裡更多的是被玩膩了随手丢棄的殘局。

這是連政府都無法有權管轄的地方。

尤其是想到自己被迫去送抑制劑，被陌生的alpha猛親了一頓，對他動手動腳，其中一條胳膊死死纏着他的腰，當時，害怕恐懼瞬間爬上他的脊梁骨。

要是沒那針alpha抑制劑，明天天亮，他就會變成整個世界的笑柄。二次标記的omega，連反抗都帶着快感的麻布貨。

他感覺omega這個身份對他而言是個累贅，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那點不該有的、讓他惡心到骨子裡的生理反應，和劫後餘生卻更顯空洞的絕望。

“謝謝提醒。”陳刃朝許昭笑了一下，随後轉念一想，許昭怎麼這麼清楚西城俱樂部的現狀，該不會以前也去過吧。他略帶小心翼翼的語氣去問：“許昭，你以前去過？”

許昭明顯怔了一瞬，喉結動了動，似乎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他扯了扯嘴角，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之前朋友帶我去過幾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試管，“裡面那些服務生的穿着打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簡單。再說，能在那兒消費的alpha，穿着打扮都是名牌，基本家底殷實。”

他的語氣刻意放得随意，眼神卻不自覺地往陳刃臉上瞟，像是在觀察他的反應。

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凝滞，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陳刃心裡琢磨着，這人要是真出現在西城俱樂部，光是往那兒一站，怕是就能讓一群omega争破頭。

許昭突然垂下眼睫，嘴角微微耷拉下來：“我就去過一次，不喜歡庸脂俗粉的地方，況且裡面消費很高。”他低頭擺弄着實驗台上的試管，指尖輕輕敲了下玻璃壁，“來實驗室就是為了賺點生活費......”

“本來學的是金融，要不是顧組長看我實在走投無路......”他繼續一本正經道，“現在月薪才三千塊，連西城俱樂部一杯酒都買不起。”說完還故意歎口氣。

陳刃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人長着就一副貴族氣質，現在居然…跟他哭窮？

陳刃差點脫口而出，就憑這張臉，去俱樂部随便哄幾個omega貴公子，還怕沒錢嗎。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光是想象許昭被别的omega圍着獻殷勤的畫面，他胸口就莫名發悶，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揪了一下。

他抿了抿唇，聲音不自覺地放軟：“其實......我也挺窮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衣角，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可能天生運氣就不好吧。不過......”他擡眼看向許昭，眼神幹淨又認真，“以後實驗上有什麼不懂的，可以随時找我，不知道顧組長會不會給你…加工資。”

說完自己先愣了一下——明明是想安慰對方，怎麼聽起來反倒像在拐着人家。

許昭意外的愣了一下，嘴角緩緩勾起。

“好啊，日後多多指教陳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