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就是說是梁懷知自己間接,使得許廿天被領養,使得他這一路走來遭受了那麼多的磨難,使得他被網暴使得,原本一個平常人家的小孩卻為了躲避父母躲避網暴,從而逃來了這裡。
如果他當初沒用給許廿天兔子琴弦,他後來的生活會不會好過一些?
如果許廿天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孩,那麼他現在一定會幹着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不是被以愛為名義的迷信環繞。
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許廿天慢慢開口。
“我騙了你,其實我來這裡是因為網暴但不全,因為是網暴。”
“我向許州烨出櫃了——”
“他們不允許自己的兒子變成這樣,我活了這二十年來無時無刻被監視被控制,不能有自己的思維和行為。”
“他們隻把我當做一個可以驅邪來财的挂件可以成為他們在商圈的戰場上厮殺的平安符罷了。”
“所以他們是不會允許自己掌控了二十多年的挂件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行為,他們甚至分到想把我送去戒同所,所以我跑了在一個大雨天…”
梁懷知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愧疚後悔,他後悔在孤兒院那天與許廿天搭話後悔送出那隻琴弦兔子,後悔被父親看見兩人,更後悔…讓許廿天走上這樣的路。
梁懷知眼神複雜看向他,對方已經一言不發風呼嘯而過,吹得人臉生疼,兩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 ,直到樓下傳來嘈雜的聲音。
“梁懷知!謝阿奶暈倒了!!”樓下不知道是誰嚎了一嗓子,使得兩人從各自的夢中猛的抽離。
梁懷知瞳孔猛縮,聽見這話的下一刻他已經沖到了樓梯口兩步跳了下去。
“怎麼回事!”
“梁志離開這兒後去找了謝阿奶,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梁志說完後謝阿奶當場就暈倒了。”
戰隊的那些人聽到後也急忙跑了過去,都是年輕的大小夥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擡上了江回的越野車。
“我們先把人送去鎮上的醫院放心。”江回的休假已經結束了,今天早上就已經回去了,不過把越野車留在了這裡,于是陸予訣擔起了這份責任。
梁懷知沒辦法,隻能讓幾人先走,他煩躁的撸了撸頭發,深吸一口氣,然後沖出了南雲居。
梁懷知沖出院門時,寒風卷着沙礫抽在臉上。他眯着眼在村道上狂奔,肺裡像是灌進了冰碴,每呼吸一次都帶着刺痛。
遠處,梁志的黑色轎車正緩緩駛離村口。
“梁志!”
梁懷知生生将黑色轎車逼停,然後拽開車門一把把梁志從車上拽下來。
“梁志——你特麼真的是個狗東西。”拳頭砸下來的時候,梁懷知的手已經凍僵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也停不下來。
等人把梁懷知從梁志身上拉下來時,梁志黑色的西裝上已經蹭上了土灰,金絲框眼鏡也已經歪歪扭扭的挂在臉上,昨天許廿天下手的淤痕還沒消散。
他笑着吐出一口血水“怎麼我親愛的兒子,發現了哪件事?是關于謝阿奶呢?還是關于你那個好室友許廿天?”
“梁志你還是個人嗎?你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修改實驗數據,學術造假,而且關于許廿天領養…我記得當年他們許家并沒有達到收養的資格吧。”
“梁懷知啊梁懷知,要不怎麼說你是小孩呢。”
他還是一副臨危不亂,有條不紊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然後接過助理小朱遞來的新的金絲框眼鏡戴上緩緩開口“猜猜,我對謝阿奶說了什麼?”
“我說——他當年慘死的女兒謝衡婷,其實是我手下的學生。”
“你追我跑流放遊戲結束了,許廿天該回家了,你也是。”
“你知道我為了告訴你什麼嗎?我一步一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就是為了告訴你權利可以手眼通天。”
“你想要的,你不想要的,黑的白的紅的,隻要你想,你說它是什麼就是什麼。”
“董笙慧…死後我在這世上的親人可就隻剩下你一個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帶着一絲詭異的笑,看的人後背不禁滲出一層冷汗。
“我有意栽培你,你不要不識好歹,走到今天全都是你作的,如果你當年不舉報我,而是乖乖的待在我身邊,憑你這個聰明的腦子,肯定能比我走得更高更遠,可惜啊,梁懷知。”
他淡淡開口“謝衡婷是個聰明的女孩,我一手栽培了她許久,不過她還是甯死不從,她不願意修改數據,甚至待在我身邊這麼久,收集了不少證據說要去學校舉報我。”
“可惜,你也是知道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
“她與我發生争執…”梁志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是笑着的。
“她太輕了,太輕了,我就那麼輕輕一推,她就直接撞在桌角上昏了過去。”
梁懷知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是你殺了謝衡婷……”
“在我名下當研究生可不是這麼容易的,小浩呢,是個家境貧寒的人,于是我給了他一筆錢,順便替他照顧父母。”
“所以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知道小浩的下場是什麼嗎?過失殺人,無期徒刑。”
“鬧到今天這步,我不想你也不想,眼下這個局面,如果你乖乖認錯跟我回去,說不定還有商量的餘地。”
………
鎮醫院,消毒水味刺鼻。
謝阿奶正在急救室搶救。
老村長蹲在走廊盡頭悶頭抽煙,見他們來了,重重歎了口氣“梁志跟老太太說…說她閨女當年當年不是與同學發生争執,過失殺人的”老村長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衡婷這丫頭是發現了什麼被,被滅口的。”
“當年審理案件上寫的是,謝恒婷與同學在導師辦公室發生争執,随後兩人發生推搡。對方不慎将謝衡婷推倒在尖銳物體上,造成過失殺人”
梁懷知的身體晃了晃,許廿天一把扶住他,觸手卻是冰涼的冷汗。
窗外,醞釀許久的暴風雪,已經開始在窗外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