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
她沒有推拒,也不舍推拒。
這樣的溫馨,已是許久不曾有過了。
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将蕭甯攬入懷中,轉而側首在她額際印下一記輕吻,聲音溫柔缱绻:“那再陪你躺一會兒。”
蕭甯笑靥如花,乖巧地窩在她懷中,“嗯”了一聲。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抱着,沒再說話。
直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夫人。”
是阿商的聲音。
蕭甯皺了皺眉,她本來不想理會,但敲門聲持續響起,不厭其煩,像催命符一般,讓人頭疼。
這家夥還有完沒完,擾人清夢,她不滿地嘟囔了幾句,翻下床,赤腳走在地毯上,去拉開房門。
房門一打開,一股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凍得她瑟縮了下脖子,上下打量阿商,沒好氣地問道:“怎麼了?”
阿商低眉斂目,答得恭敬:“回夫人話,奴婢有要事禀告,聖上一早就派遣了人,前來宣夫人和沈郎君前往禦書房一趟。”
一聽這話,蕭甯的火氣立刻湧了上來。
又是玉珂。
還想怎樣啊?
她恨不得将玉珂拖起來揍一頓,冷笑:“她不是忙着拉攏朝臣嗎?還來煩我們做什麼?把宣旨的太監趕回去,就說我不願面聖。”
阿商知道蕭甯的脾氣,也猜到她在想什麼,便小聲提醒道:“夫人,這……奴婢不敢妄議聖意,奴婢也是聽他們說的,據說是欽天監監正與何承師出同門,何承對鬼神之事,頗有見解,随後又提到那沈郎君的蠱毒,是為何承所解,因此,聖上十分看重此人。”
其實就是東方青在管蕭甯要人。
他是何承的師兄,自然是要向着自家師弟,可偏偏他是個不懂禮節的人,一味的蠻橫不講理,這才鬧到玉珂那邊去了,不僅要人,還要求封官拜爵。
玉珂也是沒辦法了,隻得派人來請。
蕭甯原本不耐煩的臉色,在聽到“東方青”三字時,怔了一瞬。
她一向不喜歡東方青,桀骜不馴,滿嘴瘋話,之前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又擺出一副要幫人解憂的樣子,言語之間盡是敲打,結果查來查去,半點用都沒有,隻會亂指揮,留下一堆爛攤子。
什麼欽天監,都是廢物。
不過這些話,她當然是不會說出口的。
她收斂了怒氣,目光定定地看向阿商,語氣還算溫和:“你去回複玉珂,就說人我可以給,但沈今生身體抱恙,要多養些時日,過些日子再去。”
随後又想到什麼,叮囑道:“還有,告訴玉珂,沒有下次。”
她讨厭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
阿商微微睜大眼睛,顯然是沒想到蕭甯會這般好說話,低頭應下:“是。”
還關心了句:“夫人,奴婢現在就去,您仔細着些,别着涼了。”
房門被關上。
寒風被隔絕在門外的世界裡,室内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蕭甯沒有回到床上去,反倒是來到妝台前,坐了下來。
不自覺地摩挲着手指,她在思索。
沈今生則半靠在床頭,目光一直落在銅鏡上,連眨眼的頻率都少了。
鏡子裡映照着一張明豔嬌媚的臉,墨發垂肩,嘴唇緊抿,一臉冷意,叫人不敢親近,仿佛又回到了她初識蕭甯的那晚。
那時女人一襲紅衣,似火一般,飛揚跋扈,無人敢招惹,桃花眼微挑,眉宇間盡是嬌矜之色,嚣張得不可一世,開口便是:“将這奴帶下去,關在柴房,何時學會伺候人,何時再出來。”
她當時便覺得,這女人,冷漠,無情。
原以為再不會有交集了。
可有時,事就是這麼猝不及防。
如今細細想來,蕭甯從始至終,從第一次招惹她,到後來每一次的對峙,再到兩人暗生情愫,直至最後兩人兩情相悅,似乎一切都并非偶然,蕭甯的目光未曾落到他處,全是沈今生。
一颦一笑,都似有若無地暗藏深意,那藏于心底深處,難以言說的情愫。
“夫人,你隻穿着寝衣,不冷麼?今早我醒來,你便一直賴在懷中,不願撒手,我原以為你畏寒,現在看來,并不是這樣。”沈今生唇角微揚,眉目疏朗,手肘撐在軟枕,玩味地看着她,語氣也帶了些調侃,還揚了下手中的被子。
蕭甯的動作一頓,反應過來,臊得臉上一片通紅,掩飾性地攏了攏身上的寝衣:“沈今生,你什麼意思?”
她确實畏寒,昨晚還趁沈今生睡着的時候,偷摸鑽進她的懷裡,隻是,這種事情被當事人戳穿,面上總歸有些挂不住。
沈今生可太了解她了,聳了聳肩,一副無辜的模樣:“夫人,我隻是實話實說,昨夜你靠在我的懷裡,就像個小貓一般,我覺得甚好,不想打擾夫人的美夢,你看,還被夫人誤會。”
“若你不喜,我就收回。”
蕭甯咳嗽了兩聲,擡手擋住唇邊的笑意,嗔怪道:“收回什麼?難不成還要我再來一次?”
個中意味,不言而喻。
沈今生:“……”
她錯開蕭甯的視線,喉嚨滾動,莫名地心虛:“你……你餓了嗎?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這話題轉移得生硬,蕭甯抿了抿唇,心中不免郁悶。
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也好,等下梳洗完了,用些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