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自梳洗完自然是相對輕松惬意了,蕭甯便坐在銅鏡前,開始梳妝,她一向是不喜别人動她東西的,即便是親近的人,也是不允許的。
可沈今生是個例外。
在兩人親密的那段時間,沈今生就獲了蕭甯的默許,即便蕭甯就在一邊看着,她都可以整理蕭甯的妝匣,什麼東西都拿出來擺弄,這裡挑挑,那裡選選,不時還擡頭看看蕭甯。
“夫人,這個钗子好看。”
“和你今日穿的長裙很是相配。”
那時的沈今生語氣自然,就像對待自家娘子一樣,不知情的,還以為兩人是多麼恩愛的一對。
而蕭甯也确實吃這套,她就吃沈今生這一套,在沈今生面前,甘願卸下心防,收起滿身的鋒芒,變成溫軟無害的模樣。
回想起來,她也不知自己當時哪裡來的勇氣,将臉皮湊了上去,固執地逼迫自己不去看沈今生以外的人。
還賭咒發誓,若無沈今生,她這輩子甯願孤獨終老。
大抵是色令智昏。
“夫人,這簪子何時買來的?”沈今生幽幽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那簪子是用一根素木做成的,形狀極為簡單,一點雕飾都沒有,還泛着淡淡的木香,算不上上品,但蕭甯很喜歡,當時從洛邊回來,路過一家簪子鋪,看到這簪子,很是喜歡,問了價格,就将其買了下來。
蕭甯喜歡它的原因很簡單,她認為沈今生戴着它,會好看。
素雅,簡單。
配沈今生。
沈今生,又何嘗不知?她神情不自覺地舒展,輕輕勾了勾唇,狀似随意:“夫人的眼光一向不錯。”
言外之意,她很喜歡。
蕭甯描着眉動作慢了下來,從鏡中看過去,沈今生今日是束了發的,發絲從肩側垂落,修長白皙的手持着木簪,目光溫柔,唇邊勾着淺淡的弧度,梨渦隐現,看不太真切,但莫名地,就戳到了她的心坎。
實在沒想到,她也會有一天沉溺于這種小情小愛之中,生生将自己原本的道路偏離。
但無悔。
她蕭甯,向來是敢愛敢恨,愛你,就是愛你,沒有任何附加條件,即便是錯的,也要一錯到底。
頓了半晌,她用手指沾了點唇脂,抹到沈今生那殷紅的唇上,動作輕柔,一寸寸地描繪着對方的唇形,“那是自然,這簪子,可是我親自選的。”
指尖微涼,帶着淡淡的胭脂香,沈今生唇邊笑意加深,略一低頭,靠了過去。
“夫人,今日可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輕咬。
那帶着懲罰性的輕咬,柔軟的觸感傳來,蕭甯眉目微動,雙手扶在梳妝台上,穩住身形,灼熱的呼吸噴薄在耳畔,勾得人心癢,而沈今生動作越發大膽,毫不收斂地繼續往下。
銅鏡中,兩人的面容清晰現于鏡中,一個明豔逼人,一個清俊無雙,皆是一副情動模樣,糾纏、厮磨,到最後,兩唇相接。
意亂,神迷。
關鍵時刻,蕭甯一雙美眸半掩,眼波流轉間,按住沈今生的肩膀,起身,像一年前一樣,跨坐到沈今生的腿上。
兩人目光交彙,氣息纏繞,她不自覺地撫上沈今生的面頰,摩挲着那輪廓分明的骨相,有些猶豫:“今生……”
“你願不願意?”
老話說,情人如養花,她悉心澆灌,親手養出來的花,自然是舍不得用力摧殘的。
雖然她會用各種方式向沈今生表明心迹,但床榻間的分寸,不敢逾越一步。沈今生這人,生性淡漠,骨子裡透着疏離,在這場見不得人的情事裡,始終保持清醒,即便意亂情迷,也能及時抽身。
毫無保留,用力去愛。
沉淪,堕落。
都是她。
主動的,也是她。
二人,總隔着一道隐形的鴻溝。
沈今生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蹙着眉,視線裡流露出些許擔憂,雙手撫上她的手臂,一點點往上,試探着,直到指尖觸到她的臉頰,才開口:“蕭甯,你一向是個果敢的人。”
蕭甯的愛是明豔張揚的,是熱烈而大膽的,是肆無忌憚的,是看得見的。
不像她。
猶豫,遲疑。
生怕行差踏錯一步,将自己拉入深淵。
她是局中人,卻也是旁觀者。
她清醒地看着蕭甯心動,看着蕭甯糾結徘徊,看着蕭甯低頭,看着蕭甯自我懷疑。
她什麼都知道。
這層窗戶紙,終是要捅破的。
“你知道的,我願意。”
矜持的面具終被撕開,她是願意的。
不然,她不會一次次地,以近乎讨好般的方式,觸碰蕭甯的唇,也不會容許蕭甯一次又一次地,試探她的底線。
所有乖巧、隐忍、退讓,甚至不安,都是她愛的證明。
看似淡漠,卻熾熱如火。
蕭甯心下微歎,身體前傾,以一種暧昧的姿态擁着沈今生,柔軟的身體緊貼着,伸手撫上她的背脊,呼吸微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