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力量懸殊,蕭甯被推個趔趄,差點就摔倒。
幸虧阿商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玉衡趁機起身,拉開距離。
他喊:“來人!”
門口的烏遷想進來幫忙,卻被淮泗死死攔住。
屋門關閉。
外頭殺得昏天黑地。
屋子靜悄悄的,一點人聲都沒有,安靜的詭異。
沈今生眼淚一顆一顆地落下來,一手撐着床榻,發絲淩亂,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蕭甯面前,聲音微啞:“夫人……您沒事吧?”
她好似用盡力氣,抓着蕭甯的手,指尖泛着白,身子不住地顫抖。
那素白的衣衫襯出她傲然挺立的身軀,瘦削的、單薄的,好似弱柳扶風。
又這麼直挺挺地,堅定地仁立在蕭甯面前。
這一動靜打碎了凝固的氣氛。
玉衡直接撕破了臉,吼道:“媽的,被刺流血的是老子,這臭娘們能有什麼事!”
吼完反應過來,氣不過地又添一句:“你個老爺們哭什麼?哭喪着臉給誰看!”
蕭甯定定地看了沈今生許久,眼底的刀光劍影全部隐沒,化為無聲的暧昧,勾連成網,手指輕顫着去擦她眼角滲出的淚。
淚水順着手指滑落,滴在掌心,滾燙的溫度,一路熨燙到了心底,好似被什麼東西給揪住了,揪得死緊,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恍然片刻之後,她說:“沈今生,你哭什麼?我沒事,你别管我。”
沈今生哭得止不住,聲音發顫:“可是,您衣服都濕透了,這會着涼……”
模樣頗為可憐。
她很少哭的。
或者說,在她的認知裡,自己不哭已經有許多年了。
她養父是屠夫,從事的是血淋淋的行當,從小耳濡目染,那些血迹和殘忍場面自然見得多了,心中不是沒有震撼,而是生出的那種“已經不會再有什麼能傷害到我”的錯覺。
唯有在蕭甯身邊,她才會流露出小女兒家的情态。
蕭甯忽然間有些感動。
她一直覺得自己在意沈今生,比沈今生在意她要多得多,如今看來,其實也沒有多寡之分。
這份在意,沈今生是當得起。
她順勢将沈今生摟進懷裡,輕輕撫拍她的頭,哄道:“不哭,不哭,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像是獎勵。
沈今生漸漸止住抽泣,方才沒注意,此時,她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伏蕭甯身上,隻隔着幾層薄薄的布料,緊緊的,一點縫隙都沒有,濃郁的香氣鑽入鼻尖。
而蕭甯一隻手還撫在她的頭頂。
動作親昵。
她臉微赧,猶豫了下,身子想挪開。
忽然傳來玉衡暴怒的聲音:“蕭甯,你當我是死的?”
他疾步過來,伸手就要抓沈今生。
“玉衡,你松手!”蕭甯死死地抱着沈今生,用盡全力,死也不讓他帶走。
玉衡臉色出奇地差,蕭甯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模樣。
他睚眦欲裂,像是要吃人。
“老子憑什麼聽你的?是你娘讓我來接沈今生!怎麼着,真當老子傻,你娘倆把老子當猴耍是吧?”
“放心,沈今生老子是要定了,老子才不管你們什麼兩情相悅,也不管你兩人什麼郎情妾意,有多濃,有多難舍難分,老子不在乎!”
玉澤蘭本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将蕭甯軟禁在将軍府,外頭的一切由自己掌控,卻沒算到,蕭甯會逃出來。
還跑得那麼快。
跟失心瘋似的。
兩人對峙了許久。
沈今生被夾在中間,難受得緊,眼見兩位主子大有一副說翻臉就翻臉,說開打就開打的架勢,她實在是左右為難。
不過她心裡頭,自然偏向蕭甯,但蕭甯性子剛烈,玉衡又咄咄逼人,兩人互不相讓,隻怕要鬥個昏天黑地。
她想了想,說:“夫人……您要不先放開我,咱們有話好好說,别怄氣,再傷了身子。”
這話一出,兩位主子都扭頭看她,目光灼灼。
蕭甯這才注意到,沈今生被玉衡捏得,指尖都發白了。
她素來最不愛由旁人動手欺負沈今生,再說,沈今生本就體弱,玉衡如此對待,如何不心疼?
隻能不動聲色地松開手。
玉衡得了台階下,就蹬鼻子上臉一把扯過沈今生,手掌貼住她的臉,在确認她沒事之後,才冷冷地看向蕭甯,說:“你院裡頭那麼多男人,讓給我一個又如何?反正你也不可能真跟沈今生在一起。”
這話屬實戳到蕭甯痛處,但她不急不怒,反而笑了一聲,笑得極為挑釁,問:“你真看上沈今生了?”
不等玉衡答話,她又說:“那沈今生看上你了嗎?”
玉衡目光黏在沈今生身上,下意識就點了頭。
真是不見黃河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