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應,這個聲音又道:“公子回答雨天,我便讓你永遠渾身濕透。公子若回答晴天,我便吸幹你的血。嘻嘻。”
蕭瑟轉頭,給了蘇柚一眼自己意會的眼神。
蘇柚笑道:“哈哈,别這麼嚴肅嘛,搞搞氣氛而已。要不這樣,你問我,我回答雨天,你就幫我洗澡,我回答晴天,你就幫我……做什麼都行。”
這時,蕭瑟突然頓住腳步,眼神直直凝視前方。
蘇柚以為自己說錯話了,轉頭卻看見前方有一人撐着一把紅色油紙傘,黑暗中看不清樣子。蕭瑟和蘇柚腳步一頓,繼而又往前走去。
那撐傘的人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呆滞了一會兒,從腰間抽出一把劍往身後一劃,可惜距離太遠,隻見一道珠光寶氣的亮光,卻沒有傷到蕭瑟和蘇柚半分。
蕭瑟和蘇柚立在原地望着這人,是之前客棧的那位“小世子”。
小世子一臉不悅,道:“就知道你們有詭異,這種鬼天氣還出門,快說,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蘇柚看這“小世子”面若玉盤,圓眼怒目,不過十三四歲,聽說話的口氣卻隻有十歲左右,笑道:“小世子不是也出門了嗎?你走你的,我們走我們的,互不幹涉。”
遲疑一會兒,又誠懇道:“不過,這種天氣,小孩子最好還是不要出門得好。”
小世子聽到“小孩子”三個字,頓時火冒三丈,大聲道:“什麼小孩子,口出狂言,你們這兩個妖怪。”
妖怪?蘇柚道:“小朋友,不是長得好看的就是妖怪。”
蘇柚覺得自己又說錯話了,又道:“你不要在乎這個名頭,要聽說話的内容。”
小世子已經眼冒火星,舉起劍朝他們奔過去。蕭瑟眼也不眨一下,起腳踢了一下腳邊的小石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擊中小世子的腹部。
小世子“啊”的一聲,往後仰面重重一倒,傘也掉進了水渠裡。
跟小世子一路的幾個道士撐着傘從蘇柚後方跑出來,扶起已渾身濕透的小世子。
胖道士道:“都說他們不是妖怪了,小世子不要惹事了。”
小世子生氣地撒開幾個人的手,自己站了起來,道:“一見到他們,我腰間的尋妖盒就隐隐作動,不是他是誰?”
瘦點的道士道:“隻要有妖氣的地方,盒子都會隐隐作動的。這裡是傘妖行動的地方,會動很正常。”
小世子不服氣,指着蘇柚道:“我在藏經閣看過他的畫像,畫像上對他的批語是國之禍患。”
蘇柚愣了一下,自己指着自己道:“我?國之禍患?......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隻是個裡長......嗯,實不相瞞,我隻是個道士而已。”
瘦道士對蕭瑟拱手行禮道:“大理寺少卿,這位小世子是南晴郡主的弟弟,在我派修道,涉世未深,多有得罪。”
這個南晴郡主蘇柚以前見過,但卻沒有什麼印象。那時候她體弱多病在宮中靜養,可能是腿腳不便導緻性格孤僻,動不動就暴怒毆打宮人。
這個小世子有其姐的風采。
蕭瑟依舊冷着臉不說一句話。蘇柚在一旁突然問:“你們是,大蒼山來的嗎?”
瘦道士眼皮擡了一下,道:“正是。”
蘇柚有點他鄉遇親友的感覺,卻不敢道出自己曾是前任掌門吳清子關門弟子的身份。蕭瑟似乎并不像繼續談話,攏着蘇柚的肩膀,轉身離開。
隻聽得瘦道士在身後恨鐵不成剛地解釋:“小世子,你想想,他堂堂大理寺少卿,會帶個妖怪在身邊嗎?即使是妖怪,也必定是有特殊原因,你就别執着了。我看着雨天很詭異,你别自己一個人亂跑了。”
另一名道士道:“是啊,小世子,掌門說了你這次是來見世面的,就跟在我們身後就行了。”
幾個人劍的道士居然跟保姆似的哄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
蕭瑟和蘇柚繼續在雨中走着,蘇柚發現蕭瑟的一邊肩膀已經淋濕了,于是用幹淨的袖子給他擦了擦。
蕭瑟身體微微一抖,低頭發現蘇柚的鞋子已經濕透,道:“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妖怪要在雨天作妖。”
蘇柚心知蕭瑟雖說也算師承大蒼山,但隻學了劍術,并未習得道術,便道:“這個嘛,就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邪祟也有。如果這個邪祟死于水中,那麼他的怨氣就會停留在水裡,變成水鬼,如果這個邪祟是婚嫁前死的,那麼他就會經常穿上新娘新郎的衣服在路口等着過往的迎親隊伍,如果這個邪祟死前愛吃狗肉又吃不到,那麼他死的那附近一定會經常丢狗。總而言之,就是怨憎會、愛别離、求不得而生了執念,執念繼而生了怨氣。”
蕭瑟轉頭問:“那這個傘妖呢?是在雨中去世的?還是喜歡雨天?”
蘇柚道:“這個嘛,要問問她才知道了?”說着,指向前面一個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