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寇們紛紛驚慌地跳船,棄船泅水逃亡。
這片蘆葦蕩并不大,很快就燒沒了,蘆葦外河岸光秃,沒有受到波及。
水寇們早就逃光了,李醜一行人從岸上遮蔽處走出來。船夫們也在其中,渾身濕透。
這是李醜想出的法子,借着蘆葦蕩将計就計。
她提前讓手下人偷偷潛水上了岸,沿岸隐蔽逐行,在蘆葦蕩兩側設下埋伏。
而船夫留下,搖着空船前行。船夫們有個趕船喝酒提神的好習慣,于是這酒派上了用場,事先潑灑在船木上助燃。
等到船隻鑽進蘆葦蕩時,賊人以為計劃得逞,蜂擁而出,殊不知就這樣中了計中計。
岸上與河心一同點火,火勢把水賊們圍堵其中。
而船夫們在點火的一瞬間就鑽入河裡,他們預有準備,泅水悄然登岸,與李醜衆人一齊在掩蔽處會合。
“這一路上真是胸脯子亂跳,沒一刻消停,老大,再來一回這個我可真受不了了!”有個手下轉着火折子,踢踢踏踏地走到李醜身邊,很有幾分邀功的意思。
李醜看他一眼,掏進他懷裡,把他昧了的貨扔到地上。
那是兩塊未經打磨的玉石,切口處綠不見底。
手下急忙撲到地上去接,攏到懷裡檢查,生怕摔裂了。
其他人也都老實了,各自藏着東西不敢出聲。
李醜閉了閉眼睛,豈石還沒醒,自己不能妄自處理這些人,一切要等豈石醒了再說。
李醜回身找趙硙,見一個黝黑漢子正按吩咐背着她,從溝坳處走過來,放了心。
趙硙的傷口不敢沾水,李醜把她交給這個黑漢古紅,叫古紅悄悄地靠岸藏船,背趙硙上岸躲藏。
事情辦得很好,李醜這回總算沒有看錯人。
“去把船開過來。”李醜對船夫們說道。
“船?我們的船全燒了啊。”船夫說道。
“我是說他們的船。”李醜手指着蘆葦蕩外那些未被燒毀,但賊人已經驚慌失逃的無主賊船。
這波水賊來頭真不小,船都是一個規制的,整整齊齊,比他們的小柳葉漁船不知齊備多少。
在李醜的催促下,一艘艘船很快地劃過來,手下們都坐了進去,再度啟程。
能夠換船算是因禍得福,隻是他們的時間不容耽擱了。
黑漢子古紅背着趙硙邁進船篷,手上還拎着她們原本船上的東西。
“辛苦了。”李醜接過趙硙,從趙硙懷裡掏出一包油紙,打開是厚厚的八千兩銀票。
李醜掏了一張塞進古紅懷裡。
古紅目瞪口呆盯着那沓銀票的模樣叫李醜發笑,李醜問道:“後悔沒?剛才要是偷翻了你趙老大的身,現在八千兩就是你的了。”
“不後悔,”古紅聞言搖搖頭,摸摸自己懷裡的那張票子,“八千兩我有命偷沒命花,我要老大給我的這份就夠了。”
李醜點點頭,“放下東西,回你船上去吧。”
水寇船上的篷艙比之前的好上許多,厚厚的簾子把内部遮得密不透風,還有個煮茶的爐子。
李醜把桌椅都搬出去,鋪好鋪蓋讓趙硙平趴在地上,然後拿着茶壺去接河水淘米,點火熬粥。
或許是終于睡得安穩了,趙硙的燒比清早時退了些,中間迷迷糊糊醒來兩回,李醜借機哄着喂下去一點粥。
到了燒霞沉山,靜影沉璧的夜晚,趙硙終于退燒醒過來了。
篷艙有燈,李醜已經點上了,此時借着燈光把趙硙扶起來,捧着碗舀起一勺吹着,喂到趙硙嘴邊。
趙硙兩個眼珠直往下看,盯着那勺蹭着她嘴唇的粥,“你……”
她才剛開口,那勺粥就順着她的唇縫喂進去了。
“我……”
李醜吹着溫熱的粥,順嘴又喂進一口。
“唔、唔——”
第三口。
趙硙瞪着兩隻大眼看李醜,嘴咽着粥再也不張開了。
“張嘴,”李醜舉着勺子到她嘴邊,另一隻手放下碗去摸她的頭,摸到耳朵時搖了搖,輕言輕語地哄道,“豈石聽話,把這碗粥喝完,我抱着你睡一覺,明天你的病就好了。”
“?”趙硙的耳朵被搖着,一路紅到脖子根,她瞪眼看着李醜。
“啊——”李醜舉着勺子溫柔哄道。
趙硙的臉皮髒得要命,可污泥沒蓋住的地方,還是能看出紅到滴血。趙硙不知所措地看着李醜。
“乖。”
趙硙的病突然又重了,頭腦暈乎乎的,燒得厲害。李醜的手在她臉上輕輕揉了揉,她就自己把嘴張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