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要要微笑着看向李醜,臉頰貼到她脖子上,上下來回地蹭。
“你休想。”趙硙冷下臉對要要說。
“要要!”
“休想。”
“要要!”
“休想!”
下雪了。
大雪下得如皓虎颠狂,如素麟猖獗,紛紛揚揚落了三天,壓得黃土方寸不見。
這對李醜一行是死訊,野外變得嚴寒砭骨,再也找不到食物。一路上凍死餓死了六個手下。
她們走出了祥州,雪也跟出了祥州。雪積近尺,厚處沒膝。
更慘的是,自出了祥州,趙硙就不再識路了,一行人全靠賀斂觀天辨位,走得跌跌撞撞。
一日,他們走到了不知何處,遠遠地看見一簾酒旗。
他們成日對着白雪茫茫,個個眼花看不清東西,此時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趙硙問過幾個人,都說那紅晃晃的像是酒旗,她自己站定雪中,舉目環顧,隻見四周無村莊,隻有一座雪封住的山峰矗立。
李醜把要要裹在衣服裡,懷裡就像揣了一隻小鳥,時不時發出弱弱的哀啼。李醜護着要要一腳深一腳淺走近趙硙,看着她等她發話。
賀斂被手下人扶着攙着,遠遠的也看着趙硙。她已經很虛弱了,大病之後幾經奔波,現在有些撐不住了的征兆。
“老二老三,把刀藏起來,跟着我們過去。其他人往前走,去靠近酒旗的那片林子裡藏好。”趙硙說的“我們”,顯然是指她和李醜。
“那酒館不對勁。”趙硙向李醜解釋道。
在這方面李醜很聽信趙硙,當即把要要從懷裡掏出來交給手下,自己揣了兩把短刃進靴。
餓到此等窮途末路的境況,那家店不管是黑是白,她們都吃定了。
“客官們,這大雪天恁地還出來行走?我這小店幾日都沒過客了。”酒館裡幾經人喊,才有人從裡間走出來,看模樣是店主。
酒館窄小,歪扭擺了幾張桌子,趙硙她們找了一張剛坐下來,就見又有個店小二跑出來,躬腰近前,“客官大爺們來點什麼?”
“有酒嗎?”趙硙問。
“是自家釀的渾酒。”
“有肉嗎?”趙硙又問。
“這幾日沒開張,還有臘肉和前幾日凍到雪裡的肉包子。”
“隻管都上來。”趙硙點頭說道。
“得嘞!”小二笑着,眼睛在幾人面上望了一望,旋身掀簾進後廚了。
沒一會兒工夫,蒸好的肉包子和切好的臘肉都端上來了,小二給四個人殷勤倒了酒。
肚裡空了幾日,大個子老二和鼠眼老三顧不上這店有無蹊跷了,拿起包子臘肉就吃,李醜見趙硙也提起筷子,就拿了個包子咬起來。
李醜包子咬了兩口,趙硙不動聲色地嚼着臘肉說道:“是人肉。”
她自小吃着人肉過來的,這臘肉佐料放得再多,她也能嘗出來。那包子裡的肉餡就可想而知了。
趙硙的嘴皮不動,聲音僅身旁李醜可聞,李醜聽見了,手拿着包子繼續一口口吃下去。她的餘光感受到了店主和小二的注視,不能露出反常,隻有強逼着喉嚨吞咽。
老二老三狼吞虎咽地大嚼着,說不好他們吃沒吃出人肉滋味,畢竟前幾天死在途中的弟兄他們吃得也極香。吃幹噎了老三伸手去拿酒杯,趙硙的目光背着店主小二一射他,他的手就越過酒杯,拿了一個包子作掩飾,繼續幹吃起來。
老二則是自己聞出了酒裡的蒙汗藥味,暗中和趙硙對了個眼色。
趙硙對着他一垂眼。
“哎呦,剛才雪水吃多了,現在被熱包子一撞激起來,小二,你們這有沒有解手的地方?”老二捂着肚子站起來,向店小二大聲問道。
果然依老二所料,店小二答道:“客官,我們這荒野小店,出門哪兒不能方便?您去對面的林子裡吧!”
老二出去了。
鼠眼老三兩手并用往自己嘴裡塞着肉,打算趁幹活前多吃點。
趙硙桌下的一隻手一直落在李醜的大腿上,兩人慢悠悠吃着東西,酒一滴也沒碰。
習武的人對他人目光很敏銳。有兩道視線一直若隐似現地籠罩着她們,她們知道。
約莫過了一盞茶工夫,就在她們滴酒不沾的行為即将引起店家疑心的時候,趙硙放在李醜腿上的那隻手撤下去了。
“小二,把炭盆移過來,爺我要烤烤腳。”李醜朗聲對店小二說道。
“哎!”那邊答應了一聲,移着炭盆向李醜靠近。
就在炭盆和店小二都在李醜眼下的時候,李醜弓下腰作勢解靴,手掏出了靴裡的短刃。